原来自己拼命救下的人,连半天都没能活过。
飘忽浔整个人好似行将决堤的洪水,暴虐的水流在皮下汹涌咆哮,在望见晋榕后,却登时好像开了道暗闸,将他一腔绝望放走了大半,一连串的疑问瞬间塞满了他有些空的脑壳。
是晋榕吧?
他......他怎么会在这?
他是来找我的吗?
他他……是为了我杀了这么多人的???
贺浔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个遍,确定之前从未见过修为了得、风华绝代的此人,不管是仇人还是朋友。
那他此举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晋榕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苍白的人,转身走向镇外,回到之前贺浔栖身的那所破庙里。先前萍儿说被烧了,但如今瞧着,那庙规模虽小了一圈,外墙烟熏火燎的,内部竟然比之前更干净整洁。
原先放木板床的地方凭空多了一张软垫雕花大床,四周甚至还围了一圈纱帐,随风轻飘慢舞,最诡异的是那纱幔褥枕都是耀眼的大红,在一众颓垣中竟无端透出几分异样的情趣......
飘忽浔:“……”
这是要就地洞房吗?
晋榕弯腰屈膝,臂弯下放,轻柔地他放在软床上,又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他身上,好像怀中的人是件易碎的稀世奇珍。
晋榕俯身坐在地上,靠着床头,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昏迷的贺浔。
飘忽浔在半空看着晋榕的侧脸,目光挚切,眉目竟显出几分锋利来,跟他在湖东村和梅花庄的样子不大像,这样的晋榕有些陌生。
看了一会儿,晋榕另一只手从锦被下拉出贺浔的手,闭目片刻,忽的灵力外漏,微光在他身旁快速流转,他调动着自身灵力,控制着将它们尽数送于贺浔体内。
飘忽浔更惊了,灵力乃修士本身基础,法力是成神后天赐,没了灵力的修士就像毁了面容的花魁。虽说还有可能再次修炼得灵,但机会微乎其微,失灵对于修士本身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自古以来多少因意外失灵的修士受不住打击自戕自尽的。
但是晋榕……把他自己的灵气渡给了自己。
这就说明晋榕将来得道的可能性不到万一,可他在陶宅时与胎灵相斗时分明修为高深、身手极好,那时候距离现在不过短短一年多点,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汲着晋榕的灵力才捡回一条命来。
晋榕失了灵力,嘴唇好似失了血色连带着额间的印记都黯淡下去。
须臾,他睁开眼,手在膝盖上撑了一把站起身,目光在贺浔脸上逡巡片刻,随后走了出去。
外头起了风,他失了灵力,脚步极慢,背影孤直,在一片破瓦烂砖中硬是走出一把疾风骤雨奈我何的桀骜。
忽然晋榕脚下绊了一下,踉跄一步,低头一看,是块朽木,他皱起眉,十分不满地倒退回去,狠狠地踩了住那木头,脚尖一挑,将它踢出几丈远,随即又正色,恢复和缓的脚步,走向远处。
飘忽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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