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霞的来信,她在信中表达了她的思念,担心我拿的钱不够花,给我汇了一百元。我很感激她,她一天最多能赚二十元。自从我有个九个师父的照顾以后,住的问题解决了,学杂费书本费还有穿的问题也解决了,吃饭的问题,我得靠中午休息时间转运垃圾解决。一周以来,平均每天可以收入三十元左右,如果能捡拾到废金属,有一天就可以收入五十元左右,我觉得我的提成太高了,他们一天辛辛苦苦的捡拾垃圾,应该多分成一点,应该是二八分成,而不是五五分成,可八个师父坚决五五分成,说捡拾垃圾的钱,对于他们而言,可有也可无,他们有的是闲的想打发时间,有的是感觉那些垃圾能变成钱,扔了太可惜了。我知道他们是借口照顾我,我一个月可以收入八百到九百元,而八个师父他们的总收入才等于我一个人的总收入。我变成了有钱人,关于这些,我写信告诉了霞,让她分享我的快乐。
我准备九月初六回家,大姐要结婚,我得请假回去帮忙。到那个时候,我手中应该有了一千多块钱,准备给霞和大姐分别买个礼物。自从有了钱,我也就时不时在大灶打点菜,挥霍一下。吃着白馒头,来点菜,这个梦过早地被实现,让我时常感到一切好像神话故事一样,离奇,不可思议。
不愁吃饭问题的我,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晃,中考了。三天后,成绩出来了。可我并没有考到理想的成绩,全校高一届总共五百一十二个学生,我排在第一百九十九名。根据班主任说,往届考上大学最多的一年也就九十五个学生,我这个名次,难以考上大学。九个师父关心的询问了我的成绩,都说了些鼓励话,没有人责怪我,可我觉得接下来的路,我必须要努力。从小学到初中,我年年在班里和级里都是第一,可上了高中,却如此落差大,让我想也没有想到。我是一个比较笨的人,要想超越别人,就得比别人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学习。自从住进陈奶奶家,我一人一个房子,没有人吵我,房子的灯我想啥时候关就啥时候关,学习环境如此好,我得充分利用。我决定晚上十二点按时休息,五点半按时起床。
我马上要回家了,我该给霞和大姐买啥礼物呢。我带走了霞的手表,我应该给她买个手表。给大姐该买啥呢?给她买个收音机吧。
我走进了家电批发市场,里面有手表还有收音机。手表最贵的有三百块钱的,最便宜的八十元,收音机九十到二百元左右。服务员向我耐心的介绍着每个款式的性能和价格。最终讨价还价后,我给霞买了一块二百元的手表,给大姐买了一个一百五十元的收音机。带着它们,我背着书包坐上了回家的车。
七十多天,都没有回家了,我想爸爸妈妈,也想三个姐姐和霞。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到家,可山路十八弯,班车爬来爬去,三个多小时后,才到村部。我看见霞远远地望着班车,她真是一位好姑娘。
班车在霞站立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背着书包走下了车。
“云,你可回来了,进铺子歇息一会,我和你一块去看大姐。”霞一边说着,一边从我的肩膀取下书包。
我看见霞手腕上依然没有手表,便对霞说:“闭上眼睛,把手递给我,不许偷看。”
“你要搞什么名堂?”霞闭着眼睛,把一只手递给了我。
我从兜兜中拿出手表,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云,这么好的手表,谢谢你,”霞睁开眼睛看着手表,继续说道,“你咋遇到了那么好的九个爷爷奶奶,你信中给我说,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让我给你汇钱,而编故事骗我呢。现在我相信了。”
“是呀,霞,如果没有他们,我吃饭都成问题了。”
“你穿的这身衣服也是他们买的吧?”
“是的,还有我给大姐买了个收音机,你看看。”我从书包拿出收音机,递给霞。
“太好了,大姐最爱听秦腔了,以前总借师傅的收音机听。这下可好了,有了它,大姐出嫁了想娘家人的时候,放开来听听,可以转移思念。”霞说着,顺手放开了收音机,收音机播放着午间新闻。
“我们要紧紧地团结在以***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马列主义,坚持***思想,坚持***理论,坚持三个代表重要思想……”
“还是关了去吧,我们说说话。”霞关了收音机。
“不知道咱们村啥时候才能通电,有了电,我做衣服就省事多了。晚上,就做不成衣服,煤油灯熏的到处都是灰,点蜡烛太费钱。”霞对我说,“山里人贫穷,衣服和布匹利润少,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钱,你比我有能耐,一边上学,一边赚钱,比我一天还多赚十多元。”
“那里,那都是他们在照顾我。”
“我准备关了门,跟你去帮忙。过事需要很多馒头,不知道姐姐晓蒸好了没,还有要买烟酒菜肉等,我爸爸有三轮车,如果忙,可以叫他过来给你们拉运东西。”霞收拾着衣服和布料,“噢,我都忘记给你倒水了,你喝吗?”
“不渴,你如果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好了,咱们走。”霞锁了门,我们一起走向了回家的山间小道。
山谷刚下过雨,土路被雨水拉出来一道道浅壕,雨洗过的山谷,绿油油一片,锦鸡在草丛中不紧不慢的散着步,野兔随心所欲地跳来跳去,一颗颗杏树在荒山上像站岗的卫士。
“这些杏树苗真好,霞。”我望着成片的杏树对霞说。
“嗯,黄书记调走了,新来了个周书记,名字叫周富兴,见过他的人说,这个书记平时总阴森着脸,没有黄书记随和。”霞继续说道,“黄书记走那天,长长的街道两侧站满了群众,人们都念叨着,可惜了个好书记,调走了。谁知道这次来的这个周书记,是个清官还是个贪官。如果来个贪官,我们可就的跟着遭殃,本来我们这里都很贫穷。”
我笑着对她说:“你想的太多了,前几天学校组织我们学生收看了影片《***》,我感动的流了泪,可静心想来,我们的黄书记不也和***一样吗,他们都大公无私,为了改变山区的落后面貌而忘我的工作着,***绝不是个例,全国会有无数个像***的官员,他们在默默地奉献着,只不过他们的名字不叫***。”
“不说那些了,说说你想我了没?”霞忽闪忽闪着眼睛问我。
“你说呢,我美丽的妻子?”我用手指头敲了一下她红红的脸蛋。
“我那里知道呀?我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你。”霞低着头,看着我送给她的手表,说道,“你一定想我了,不然不会送如此贵重的手表给我。”
“既然知道我想你,你还问。”我笑着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还有长长的毛辫子。
“我只是想听听你亲口对我说那几个字。”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我想霞,我想霞……”我高声呼喊着,空空的山谷将我的呼喊声传向了远方。
“讨厌,不要喊了,让路过的人听见多不好意思。”霞拍打着我的肩膀。
我们一路笑着说着,回到了家。
“爸爸。”
“爸爸。”
我们首先看见了爸爸,他在院边用斧头劈柴。爸爸抬起头,看了看我们,扔下斧头,跑进了窑洞。
“爸爸要干啥?”霞问我。
“爸爸一定取剃头刀去了,他一定是看见我头发长了。”我对霞说。
“大姐,三姐。”霞走进了家,大姐和三姐在蒸馒头。
“霞来了,真好,我刚才和三妹还念叨你呢。”大姐看见我也回来了,接着说,“云,你那里来的新衣服。”
“我捡拾垃圾的时候,遇到了八个捡拾垃圾的爷爷奶奶,和一个收垃圾的爷爷,他们可好了,有的给我管衣服,有的给我管鞋,有的给我管书本费……”
爸爸拿着剃头刀拉着我的手,向中间窑洞走去,“爸爸,等我给大姐把话说完了着。”
爸爸一言不发,把我按在一个木凳子上,三下五除二,刮光了我长长的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爸爸放下剃头刀,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摸着我的光头,对着镜子看了看,简直就是一个出家的和尚。
“小和尚,你要去那里呀?”霞对着我喊。
“你可不要当和尚,霞妹妹舍不得呢。”三姐笑着说。
“三姐坏,不和三姐说。”霞拧着三姐的胳膊。
“妈妈呢,姐姐。”我问两个姐姐。
“妈妈去借床子去了,压面用,过事那天,早晨吃床子面和豆腐馒头,下午坐席,吃肉菜,喝酒。”大姐对我说。
“我干啥呢,给我派个活。”霞问大姐。
“你还没有过门,咋好意思给你派活,就算了,坐到这里,我们说说话。”大姐对霞说。
“那不行,大姐,我是来帮忙的。”
“大姐,你看霞和咱弟那个亲热样,早都是咱家人了,还客气啥,来放火来,蒿子太容易断火,离不开人。”三姐对霞说。
“好的,三姐。”霞坐在灶台下的木头疙瘩上,放起了火。
“妈妈,妈妈回来了。”我喊着,跑出去接过了妈妈扛在肩膀的铁床子。
“云,你那里来的新衣服新鞋?”
我向妈妈述说了我遇见了九个师父,他们照顾我的那些真实的事。
“哎,我家又欠下了九个人的人情呀。云,你知道妈妈这一辈子最怕什么?”妈妈问我。
“不知道,妈妈。”我诚恳地回答。
“我最怕欠别人的人情。在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我宁愿吃草根和树皮,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哪怕是善意的。云,拉运垃圾,你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我没有啥说的,但学杂费书本费还有衣服鞋,不要叫你那些爷爷奶奶买了,他们的钱也来之不易,这些花销你就用赚来的钱去开销,如果不够,给霞写信,我给你汇。”妈妈说着话,和我走进了家。
“妈妈。”霞从木头疙瘩上站起来,问着我的妈妈。
“好孩子,你就不用打火了,喝点水,一会和云去你家,叫你爸爸给我去乡政府街道百货商店买些烟酒和零碎,具体买多少,你大姐昨晚已经开好了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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