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大侠,原来与战场的军士一样,一将功成万骨枯。

再次闭上眼睛,张白圭挥去脑海中的各种剑招,心神空灵无依,呼吸绵长而又悠远,乌茜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只觉得这一瞬间张白圭的身上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锋锐的少侠般的锋芒逐渐褪去,身上的血气消淡,换上了一层儒雅的气息,宛若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与世无争。

江面渐宽,一艘富贵华丽的商船遥遥驶来,遥看过去,只见那商船华丽非常,高有两丈三尺,宽有两车并驾,船身披红挂彩锦缎缠绕,在蒙蒙雾气中格外雄伟与磅礴。

船上似乎有五六个身穿光亮锦袍之人分立,或身躯高大威猛,或身材娇小玲珑,手中所持器具各异,看的眼花缭乱。

最为惹人注目的还属那二层船头,似有一仙姿绰约的黑纱女子遥遥眺望,在初春的寒气中身披薄衫,玉藕泛泛,因为带着面纱,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真实样貌。

女子俯身看到了孤零零的扁舟,微微颔首,轻施一礼。

“这位公子,不知此处距离那北远府还有多远的水路?”女子声音清冽,似雪若霜。

张白圭注意到这女子,反施一礼,“逆流而上,不足十里,小生斗胆问姑娘一句,此船所去为何?”

女子歉然躬身,平视前方,大船缓缓驶去,并未回答方才张白圭所问。

“娘的,这船上都是纸人!”

大船经过,狂九刀惊呼一声,原来那分立船上的锦缎之人均是黄纸所做,待到那船头过去,又有五具尸身吊挂船尾,双手倒挂,头颅浸在水中泡的发胀,死去已然多时,若仔细辨别,那五人的服饰均是胡人样式。

“又是你们元人干的,又是你们元人!”乌茜精神崩溃,大声吼叫。

张白圭凝神屏气,眉头逐渐蹙起,对这个诡异的商船心生疑惑,又想到那个清冷的黑纱女子,似乎有所不凡。

“老丈,方才我等行船之时偶见一黑纱女子乘大船疾行北远,又见那船身高大有纸人侍立,只觉奇怪,不知老丈可知这女子是何来历,去北远又所谓何事?”

船停靠岸,张白圭将方才所见询问一位打鱼回家的花甲老汉,那老汉仔细瞧了瞧张白圭等人,却见三人穿着不似恶人,方才摇头道:“老汉我在这江边打了几十年鱼,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黑纱女子经过,更不要提大船了。”

“这位公子你方才说大船与黑纱女子?”一个年轻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长得与那老汉有几分相似,激动地对老汉道:“爹,这位公子说是黑纱女子,不就是……”

“住口!”老汉呵斥一声,顿时变了脸色:“跟我回家!”

年轻人黑着脸悻悻的收起渔网和鱼篓,与那老汉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

张白圭三人面面相觑,又沿途问了几人,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令人奇怪的是那些人听到黑纱女子与大船之后表情都是十分震惊,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路走出四五里,三人见天色已晚,只能借宿村庄,敲开一家院门,却没想到开门的正是方才那打鱼的老汉。

“你们就走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汉见到是这三人立刻愁眉苦脸,将三人往外推。

张白圭急忙掏出银两,“老丈不要误会,我等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今日来贵地恰逢日落西山,特此借宿一宿,并无恶意,这银子便算是我等三人的食宿了。”

老汉狐疑的打量三人,见张白圭面色真诚,又觉得那银子十分喜人,便将三人迎了进来,对着屋内喊了一声,里面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三人带到偏房。

“怎么老头儿什么人也往家里带啊,不过这女人倒是好看的紧,我说这个书呆子,这女人能不能卖给我做媳妇儿,我爹可是村里有名的捕鱼大户,保证给你的价格公道!”

少年看起来精明,但话语却是极为粗俗,一开口便要买卖女子。

“老二,你又说胡话,快过来帮忙炖鱼。”门外招呼了一声,却是那个与老汉出门捕鱼的年轻汉子。

“老大,你给我住嘴,你这个没点出息的东西,就知道成天研究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白考上了秀才,我告诉你老大,你爹我这辈子就指望着你这个聪明的弟弟给争点气了,你要是把他给吓坏了我,我就打死你!”

老汉急匆匆冲了出来,拎着烧火棍作势便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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