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黑夜里的幽灵,他用借来的三两银子在铁匠铺子买了一把剔骨尖刀。一刀在手,丢失多年的感觉瞬间就回到身体里,凛凛的杀机不由之主的散发出来,那是他杀猪宰羊时养成的,也是杀人时养成的,他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冰冷的雨淋在一具更加冰冷的身体上时,没有蒸腾起任何的水汽,郑屠仿佛溶于这漫天的雨水里。

夜慢慢的安静下来,做买卖的生意人早早的收了铺子,行人们也匆匆回了家,城中百姓纷纷奔向各处安度这个漫长的雨夜。

崔家大院主人崔三爷,略显富态的脸蛋写满了笑容,下面坐着二三十号喝酒划拳的手下,不时的就有人上前敬酒,崔三爷也笑呵呵的还礼,只是那一盅清酒好半天也不见底。

今晚是每月一次的小型聚会,前来与会的多是帮崔三爷打理生意的掌柜的,说是掌柜的其实就是一些个流氓混混,常年跟着崔三爷混自然得了的名头。

车船店脚牙崔三爷占了三行,船夫轿夫和人牙子。如今天下太平饥荒灾年也是少见,所以人牙子的生意不太景气,脚夫又多是一些个苦哈哈也没多少油水,唯独这船行是支撑着崔家上百兄弟吃穿用度的重要来源。

如今的崔三爷早已过了打打杀杀的年纪,往日的腥风血雨成了他立足的资本,端着酒杯看着下面斗志昂扬的年轻人,不由得想起那些年几个兄弟闯荡江湖的经历。

崔三爷放下酒杯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老六,走吧,让这帮小崽子们尽情的闹,今儿酒肉管够!”。

挨得近了的一位年轻猛地跳起来叫到:“兄弟们!三爷说了,酒肉管够!”

有酒有肉有生死与共的兄弟,这不就是热血青年向往的江湖吗,一声高呼过后众兄弟同声喝彩:“三爷万岁!”,三爷笑着拱了拱手就向着后院而去。

崔三爷是个正经的江湖人,向来以豪爽侠义自居的他不屑做些附荣风雅的事情。如今有了身份地位也不舞文弄墨,搞些名人字画摆在家里妆点排面。给人送礼也不送常见的高档瓷瓶古董,这人比较实在送礼就送银子,他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进行到底,所以他的宅子虽大,却并不阔绰,与其他豪绅的府邸相比显得很寒酸。

“老六,码头那面怎么样?这帮青瓜蛋子没给我惹麻烦吧?”

老六跟在他后边说道:“三爷,我刚盘过账,码头那面不错,往来客商都很守规矩,照例大船五十两,小船二十两,兄弟们的手上也算干净。最近春播,下面各州各县很是繁忙,这阵子收成很好”

三爷点点头:“恩,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我信得过你,等这阵忙完了,好好赏兄弟们”。

“那我先替兄弟们谢过三爷。对了,今儿听说猛虎帮的一个赌档被人砸了,看场子的大生子被人一脚给废了,后来听说猛虎帮的四大供奉之一的白面虎来了都没拦住,让人给跑了”。

三爷惊诧的问道:“哦?还有这事,老虎的须子也敢捋?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老六摇摇头:“没,猛虎帮分堂的小的们全都出来找人,人影都没找到。据说是两个生面孔,年纪都很轻,其中一个疤脸断眉的后生比较好认,也许是外乡人,也许是...”

三爷神色一凛说道:“哼!说不得那边想试探试探这老虎还有没有牙。宣莱府一半的地盘都让他占着,也不怕噎死!”。

“那还不是人家上头有人,咱们每年还不是得给姓关的上供。哎!形势比人强啊,连门都不用出就有大把的银子进账”。

“恩,最近让兄弟们警惕着点,别让人给吃咯。还有,官面上的人吩咐下来,过一阵子要来几位大人物,让手底下的人管住自己的手,要是被抓了,别怪我三爷没提醒他们”

老刘疑惑的问道:“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哎,不知道啊,咱们这地方离京城太远,上面几年都不派一次人过来。咱们严大人又是手眼通天,不管是谁来了都能摆平,不过这次...肯定不一般,到时在看吧”。

“是,三爷”。

这时天空一声炸雷突然响起,映得周围景物一阵惨白,然而他们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双闪着寒芒的眸子出现在角落里。

崔三爷突然停下脚步,阴沉着脸说道:“人准备好了吗?”

老六汗毛一立,作为三爷的心腹手下,主子的独特癖好他当然知道,今天他亲自掳来的一名**,正被困住手脚放在三爷的床上,这事只有他和几个心腹知晓,如果不小心走路了风声那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老六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放心吧三爷,一切都安排好了”。

三爷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老六,猛地推开了后院的门走了进去,这时天空又是一声炸雷,轰隆隆的雷声回荡在天地间,老六不由得抖了一下,赶忙关好门向外走去。

突然!老六好像感觉到有一丝不对,警觉的他立即握紧腰间短刃,看着四周隆隆的雨幕,正因为崔三爷不讲排场,所以这院子里没什么摆设,四周景物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

老六呼出一口气,笑骂道:‘呼,打打杀杀的习惯了,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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