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年糕的家伙意志坚强,十分能扛。只要王耍不同意做他女朋友,他就死嗑到底。爱一个人的最高代价是为心爱的人付出珍贵的生命,年糕看样子是打算以死试爱,做一个伟大的爱情烈士,供后世初入情场的人瞻仰膜拜。
像是见证和参与了一场人工降雨,王桃和姐妹们参加接力赛一样,一盆一盆地从水龙头下接水,然后井然有序地传递出去,最后一棒是王耍,她嫌梁爽动作迟缓、手下留情,自己重装上阵了。
王耍的作战手法大开大阖,颇有女将军的风范,楼下的年糕像是屡败屡战的不死士兵,在被一条条瀑布贯穿身躯的情况下,他的激情和才华彻底释放出来。
他像巴黎铁塔一样屹立不倒,并且饱念深情地朗诵起诗歌来,悲壮万分。
“啊,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
高尔基的海燕之后,是一首元好问的雁邱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任凭年糕同志如何激昂慷慨,自始至终,我们的王耍小姐没有下楼一步,甚至没有亲口回应追求者的任何一句话。女王范儿尽显,高贵又凛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件事情有点虎头蛇尾不尽人意,因为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招来了大批的保安。
保安们听到泼水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宿舍楼发生了火灾,每人扛了瓶灭火器火烧火燎地奔过来了。结果只看到了一场廉价的苦情励志戏。
年糕被保安臭骂一顿后架走了,观众们也缩回了酸痛的脖颈,意犹未尽地叹息着嘀咕着自由评论着,各自散去。
王桃也觉得不是滋味儿,就像观看一部喜剧电影,最后却以悲剧收尾一样。
熄灯后,那位上演了一出悲喜剧的年糕同学成了501寝室卧谈会的话题人物。大家踊跃发言,积极争辩,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有王耍没有参与讨论,她头枕双臂,愣愣地发呆。今晚的经历,带给了她太多的冲击。或许她在想,究竟是年糕傻缺呢,还是自己傻缺?
反正两人俱是单身,为什么不肯给自己同时也给年糕一个机会呢?
哪怕不趁心,哪怕试一试呢?
半睡半醒间,王桃感觉有人爬上了自己的床铺,并且趁势钻进了被子,想到会不会是男生宿舍的某个变态,传说中的那个喜欢半夜三更溜进女生宿舍偷内衣的“猥琐男”,马上害怕起来。
也不是害怕,是恶心,像米饭里挑出一只半死不活的苍蝇。
于是快速睁开眼睛,一手作推阻状,一手去摸手机,想以手机当武器,狠狠拍向贼人的面颊。内心声音告诉她,打死算是正当防卫。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等到两只手都被按住,王桃内心有点绝望,幸亏嘴巴没有被捂住,还可以张口呼救。
于是深吸一口气,张嘴欲喊,倒霉的是,一只不算粗厚的手掌飞速压下来,严丝合缝地盖住了她的口鼻,这下可好,连呼吸都没办法进行了,只剩下死路一条。
“呜”
“别说话,是我!”
来人挪动了一下手掌,露出指间两道缝儿。
“你谁呀”
“梁爽!”
“卧槽你要吓死姐姐啊,我还以为是某个变态男呢?”
王桃扒开梁爽的手,大口喘着粗气,不住地埋怨:“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动了杀人之心?手上使那么大劲儿,这是要闷死我啊。”
“姐姐对不起啦,我是无心的啦,原谅小妹啦……”梁爽不住地卖萌撒娇。
“好啦好啦,”王桃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说吧,大半夜的不睡着,找我干什么?”
梁爽:“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觉得特别费解,所以找你帮忙解解梦。”
王桃:“有病吧你,我哪会解什么梦,我又不是村里的跳大神的巫婆老二婶!”
梁爽:“听听看嘛,这梦和你还有点关系。”
王桃喜上眉梢:“梦里有我?”
梁爽点点头:“当然。梦里的天空特别晴朗,桃姐你法力无边,居然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把我高兴坏了。”
王桃:“净扯犊子。大话西游看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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