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忘却很多东西,包括伤痛,包括仇恨,也包括血月令。但是,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不晓得是因为贪婪、愤怒还是什么,就在二十五年前,又一场关于血月令的风波在江湖上兴起。这次成为众矢之的的是坐落在朔方郡的天下第一大堡飞鹰堡。

沈楠的父亲就死在这次的风波中,母亲也是身受重伤,回家不久就在悲愤中追随父亲而去。临终前母亲告诉他“跟本没有什么血月令,一切都是人为设计的。”那时候他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亲人却接连撒手人寰,这让他恨上了血月令,可是他又不得不在江湖行走,秘密的打听它的下落,因为那是他爷爷的命令,也是他沈家欠花家几千口人的交代。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红家兄妹盯上的。等到他知道他们是为了血月令才接近他的时候,一切已经悔之晚矣。

可是要他亲手杀了他孩子的娘,他还真做不到。于是他们就一直这样吵吵闹闹的过着。

沈楠不明白一块石头而已,在妻子眼里真的比孩子还重要吗?站在众生之巅,感觉真的就那么好吗为什么她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丈夫举刀相向若不是因为实在逼不出血月令,他们父子是不是早就没命了?难道亲情感情爱情,就真的敌不过权力、敌不过一块小小的血月令可为什么在他们眼里,能让他们举室操戈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个装饰品呢?!

人心啊!人性啊!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沈楠捏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希望那个院子和院子里的人永远那么安静祥和。

“少主,那不是小少主吗?”沈楠纷繁的思绪被林老的惊讶声打断。顺着林老的手看去,只见一条小巷中,一个人怀里抱着个大酒坛子,歪歪倒倒、走三步退两步,时不时还低头狂饮一气。他那落寞孤寂的身影,在清晨忙碌喧嚣的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沈楠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很疼。

“去,把他带到沈六那里。”沈六就是他们留下看行李的年轻人。

出了回春堂大门的沈昶突然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知道那个小团子对谁都不会设防,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接近她,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那双纯净的黑眸、那猫一样窝在他怀里的柔软的小身板不知道下次她和她的哥哥再分开,她会不会也那样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笑着交到那人手里她身上穿的戴的,随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之物,要是被有心人盯上了怎么办?她不会一点武功、不会分好人坏人,若是别人伤害她……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想回去,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哪怕她一直不说话、哪怕她一直这么大、哪怕她的哥哥们会各种折磨他,他也想守着她,给她梳难看的羊角辫,看她嘟嘴看她眉眼弯弯……因为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感觉到平静、安稳、祥和没有算计、阴谋,也看不到龌龊。在她身边,他竟然体会到了那么一丝亲情、牵挂、关怀备至……

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回去。于是他纠结、彷徨,他不想要这样的清醒。于是他学着和他母亲打完架后的父亲,拼命地喝酒。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喝酒有什么意义,他以前也讨厌过喝醉了的父亲,可是当他自己也失魂落魄的喝了几口之后,他知道了酒对于一个绝望的男人的意义……沈昶在快要喝醉的时候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父亲和林老,看他们来的方向,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狠狠地吞了几大口,他终于把自己灌醉。他终于什么也不用想。他以为可以就这样死去。

可是第一次喝酒的他并不知道只要没有直接喝死,再醉,就都有醒来的时候。

夕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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