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一十六年,冬。

大周上朝东隶总署衙门平城自入冬以来便没有下过雪。连日的大风刮得阴冷,临街的酒幌子打着转。街上行人罕至,有限的人也是行色匆匆。在这种天气下,唯一依旧热闹如往昔的便只有城东的花苑街。而在这花苑街上最有名的当属乐籍馆了。

这乐籍馆的宋妈妈慧眼独具,下元节的时候力排众议花了半个乐籍馆的家当,换回了一个天然美貌海棠花的绝世花魁,唤名灵潇。一时间旗楼赛诗引得平城纸贵三钱,为了争看月貌花容多少世家子弟散尽千金。

这下,乐籍馆在花苑街上的地位更加烈火烹油了,宋妈妈赚的是盆满钵满。这灵潇不仅生的倾国倾城更是有绝技在身。引得想要一亲芳泽的人趋之若鹜,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近的了身。

临近冬至的一日,灵潇照例带着几个新出落的小头牌在馆子里招呼客人,不时还亲自下场陪客人喝几杯。宋妈妈看着欣喜,当初她力排众议花三斛金子买来的灵潇不仅仅是个人间尤物,竟没想到她还有调理姑娘的本事。经她调教出来的女孩子,虽然略显稚嫩,但也有自己的风情。

这时,小茶壶举着名帖急匆匆得走过来冲宋妈妈耳语几句,宋妈妈闻言皱了皱眉,朝他递了个眼色。小茶壶点点头,便走过去截住了灵潇。

“姑娘,蒋三爷的帖子,请您过去一趟。”

蒋三爷,平城有名的钱庄财主。荫着祖上的家产,到他这一代已然是平城最大的财阀,就连平城知县章三权平日里都要让他三分。

灵潇闻言神情有些意外,顺手把最后的女孩就近安排陪了桌,翩然提裙,随着小茶壶上了楼上雅间:“蒋三爷不是年后才打算回来吗?”

“您不知道,江南发了水。蒋三爷到了潞州,再往南船走不了,便打道回府了。”小茶壶在灵潇身边小声道。若说这小茶壶别的本事没有,搞个小道消息打探个情报倒是门儿清。

潞州,王家。

灵潇沉吟:“蒋三爷从南边回来,收了宝贝没有?”

小茶壶闻言回头比了个“二”字。灵潇了然于胸,往肩上拉了拉披帛。

进门,屋里满是烟雾缭绕,倒是不呛。

灵潇含笑,上前行了一个礼。抬头细打量:见雅间里坐了五六个个人,正座上是蒋三爷,发如漆墨,浓眉阔脸,一身褐色长袍绣着金色滚边右边陪坐的是乐籍馆的大茶壶,自不必说左边的人相貌年轻,一身武士短打扮,灵潇猜想是蒋三爷的手下之类,但他坐在尊位应该是近卫一类。余下还有平城街里一位捐了员外的老学究林员外,林员外戴着一副茶色眼镜,双鬓微白,身穿玄色长衫外头罩了一件黄色狐皮马褂。再往左坐着的是卖草药的甘草堂的掌柜周掌柜。周掌柜穿的是宝蓝色暗绣长袍,带了串小叶紫檀手串,手里还盘着两个核桃。周掌柜跟蒋三爷一起去了趟江南潞州,这才回来。灵潇不知眼下这是个什么局,也不好多说话。只是垂着眼站在那里,心里的主意已经是过了几个来回。

此刻,蒋三爷正抽着烟斗上下看了看灵潇,抬手招了过来。灵潇过去陪坐在蒋三爷和大茶壶的中间,一双玉手乖巧的给蒋三爷捶着腿。

“蒋三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怎么,新淘来的海东青比我们馆子里的姑娘还要好看吗?”灵潇歪着头,一副初经世事的模样。

“诶呀,你这小机灵鬼是从哪里得知的。”蒋三爷见她提起海东青,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声音洪亮有力。他跟身边的周掌柜说道:“咱们这次带回来的海东青,我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呢!”

“您上次带翡翠小玩意来给奴家玩的时候跟奴家说要去江南潞州一带走走,潞州东邻渭水北靠宜兰山正是出鹰的地方。加上您平日里最喜欢这些飞禽,依照您的身份自然是配得上鹰中之王海东青了。奴家见您这么高兴,一定是得了那神鹰,来告诉奴家的,是不是?”

“这个小丫头,真真是让人喜欢的紧。”蒋三爷伸手慈爱的抚了抚灵潇的头,又向她比量了个“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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