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的,多半都扶着那些醉了的。依次过来与我道谢。

我整整灌了一壶子浮生醉下去,如今早已是杯中影重。瞧着这些个来道谢的神仙,竟都觉着长得差不多。

梁修风的一身白衣倒是挺显眼。他似乎挺担心我的,老远的瞧了我许久。

我估摸着他定是因着惧怕清月,所以不敢来扶本上神我。不过在遭遇了醉酒的雨浓仙子的飞扑过后,他还是选择一溜烟跑了。

清潇女娃带着十个小仆人,立在宫门前向众仙们见礼。若是遇着了喝得醉些的仙家,又仙缘不佳,无人相送的,便差两个小仆人将其一路护送回府。

如此零零散散的走了,这院子里便只剩了我跟清月二人,仍坐在席上。

举目庭院,杯盘狼藉。莲花树依旧立在庭院正中,盈盈青光。

傍晚的天光在红霞的照耀中,显得格外壮观,犹如凡界碧波大海上恬静的海水,只是换了个橙红色!

我瞧了瞧桌席上,菜都吃得所剩无几,我方才光顾着喝酒,如今才顿觉腹内空空。可如今一双筷子,却也不知该往哪里送。

就听得清月在我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又不知从哪里变幻出一碗清粥来,用一个脸盘大的彩瓷碗盛着,堪堪幻化在我的手边。

我迷蒙着,醉醺醺的瞥了一眼清月。也顾不得什么仙姿了,便两只手捞起彩瓷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嗯,粥里头还放了万年琼花蜜,我最是爱吃这个味!

“慢点,小心烫。”清月轻轻柔柔地拍着我的背。

虽是喝醉了,但我还没有失忆。此刻他这样一拍我,我就想起,以往我做司戏仙子的时候,总是变着法子跑去银九天,然后趁人不备悄悄潜入清月的寝殿,偷浮生醉喝。每一次我都贪杯,喝得不省人事。

清月这厮,酒藏在哪里不好,偏偏藏在他的床下。我图省事,每每就躺在他的床上,手指挑了一抹仙法,就从床底下勾出一坛子酒来。咕咚咕咚半坛子下去,基本上就成了一滩烂泥,烂在了他的床上。

也亏得清月委实是个正神君子。我每每醉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就听见他清越低沉的声音说,“偷酒的又来了!床单又得换了!”然后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待得我酒醉醒来,又能看见他一派姿态翩然的坐在窗边的软塌上看书。银亮的白光从窗户飞进来,洒在他的脸上,他如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那一刻,我便只觉,岁月如此静好。

然后必得听见他头也不抬的沉声说,“快滚起来,我要换床单!”

待等我气哼哼的起来,却才发现身上早已盖上了云锦的薄被,寝殿外室的茶几上也早已端端正正的摆了一碗琼花蜜调熬的清粥。

从回忆的氤氲中醒来,我记起这么些年,我从未对他说过感谢之语言。

“清月,今日真的多谢你。”我抹了抹嘴角,醉醺醺的说:“我就知道只有你能让我依靠。只要有你在不论咱们在什么境地,不论遇着多大的事儿我冰珠儿都不觉着害怕。只要有你在真的。”

即便是一碗粥,也没能将我的醉意压下去。我只觉自己含糊其辞,囫囵了半天。也没将自己的意思说个明白。

只听得清月深沉冷冽如甘泉的声音传来。

“冰珠,你知道我本就不爱热闹。若不是寤寐闹的这一出,我定是不会来的。这千万年来,我不知已是替你担了多少篓子。如今倒不是来讨要说法,也不是要你报答。只是我也不知,自己还能看护你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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