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先生说:一个人之所以会落泪,是因为痛;一个人之所以痛,是因为在乎;一个人之所以在乎,是因为有感觉;一个人之所以有感觉,仅因为你是一个人!所以,你有感觉,在乎,痛过,落泪了,说明你是完整得不能再完整的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原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没有必要把自己看的这么坚不可摧。

虽然以前的生活过的没有特别的富足,但也不至于缺衣少食。普通人家的生活也就那么点事,吃饱喝足、没病没灾的就万事大吉了。日子,过得苦一点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个时候大家都差不多,似乎真的就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可是如今,知道你家里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过来讨债好像也不太好。但是啊,转念一想:大家都是人,人心隔肚皮的道理大家都懂,万一时间久了你来个死不认账那人家老板找谁说理去。

所以,人在困难的时候,不要怪别人落井下石,不要觉得所有人都对不住你。你不可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具有崇高的品质,也做不到。锦上添花的人有多少,那么落井下石的人就有多少,天地万物就是这么巧妙,相生相克。

可恶的郑老板刚走,大嫂从房间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包,用手帕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一沓钱,都是一块两块,最大面额的就是五块了。一共四百块钱整,交到陈阳妈妈手里,“我跟你哥手里面也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去把郑老板的钱还了。咱们家兄弟硬气了一辈子,到了了,还让讨债的追上了门!”说完妯娌二人又是哭做一团。

“这点钱也不够,你先拿着,我跟你嫂子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凑凑。”

“大哥大嫂费心了,已经帮我这么多了,剩下的我就自己想办法吧!”

“那也好,那也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陈阳就被母亲领着上镇上去了。虽然说外公外婆都不在人世了,但是未出阁之时,跟大爷(特殊时期,为了隐藏关系,好长一段时间这里的人们都管自己的亲生父亲叫大爷。)同学校教书的有一个老先生,姓邱,对她一直不错。虽然出嫁了,家人基本上来往的不多了,但是每每到了镇上还是回去看望一下邱老师。

“邱老师,您在家吗?”

“谁呀!”

“是我”

院子的门咿呀一声打开了,“哦哦,你回来啦。”

自从外公外婆去世了,陈阳母亲可以说把邱老师家当成自己的娘家了。几年前邱老师家老太太去世的时候,陈阳母亲也是忙前忙后地跟着操劳,比他自己家闺女还辛苦。

走进了堂屋,邱老师叫过来陈阳,“几岁啦?”

“去年八岁,今年九岁,明年就十岁了。”

老头子,红着眼睛笑了笑。都在一个镇上,谁家有点什么事情自然是传得很快。于是转过头来对陈阳母亲说:“你们家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困难了,不然不可能这个时候登我的门。”

陈阳母亲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边讲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孩子啊,你别哭,你这一苦我这心里也不难受,我儿子不在了,女儿女婿又不跟我住在一起,也就是你平常没事总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就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看待。你就先等一等,喝口茶,我还有点钱,我给你取去!”

说完,转身进到里屋,拿出来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平常女儿女婿都不来,逢年过节了就直接给我钱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用得了那么些钱。这些钱你拿着,我老头子命还长着,所以啊你不着急还,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都可以。”

话毕,陈阳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又是扑簌簌地流了出来,一把拉过陈阳:“来,给你邱爷爷磕头!”

“孩子,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咱爷两还用得着整这个吗?快起来吧。”邱老师起身扶起了女子二人,“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你们两母子的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啊。我给你介绍个活,镇上桥头有个五保户,老太太原本只有一个儿子,打仗死掉了。这些年,镇上一直把她当成烈士家属照顾。前几天,老太太突然中风了,整个人动不了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确实可怜,所以镇上管事的那帮子人就商量着给找个保姆,照顾老人家最后送老人一程,一个月给45块钱。不少了咧。如果你愿意,我就去跟那些管事的打个招呼。我女婿在县政府工作,平常我老头子说话,这些人还是给点面子的。”

四十五块钱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对于一个普通农村妇女来说也还不错,毕竟每天在家里面干的也是这些伺候人的活。平常人家干这些活,能够得到一口饭吃就不错了,更不用说还能够拿到工钱了。

“那我回家把孩子安排一下,再回来给你答复。”其实,说是安排,就是不放心陈阳应该怎么办?把陈阳扔在一边不管,又怕别人说闲话;也怕这孩子心里有负担,但是毕竟娘母子还要吃饭,没点活路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说心里面还是有顾虑的,起码要回家跟哥哥嫂嫂商量一下。

“这是一件好事啊,不过最后的主意还得你自己拿,我们是盼望你们娘俩能够好好地。只是这以后到了别人家,靠着别人吃饭,也是免不了要受些委屈的,你自己做好准备!”

“我就是放心不下陈阳,但是毕竟在别人家里,带着也不方便,所以想留在这里给哥哥嫂子带着。”

“这个没问题,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肯定饿不着孩子的!也不会让这孩子受一丁点气的,你就放心吧!”

说着说着,这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下来了,“这孩子调皮,哥哥嫂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平常还是对孩子好点。”

短短的半个月之内,你说说些苦命的一家人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那一场大火,只烧到了第二天早上,但是带给这一家人的悲痛却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陈阳母亲就起床了,告别了自己哥哥嫂子,就往镇上走了。

时候飞快,转眼间到了1997年年末。十五岁的陈阳已经到了镇上的初中,每半个月放次假,母子二人团聚的时间似乎比以前更多了。如果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陈阳就留在镇上,住在邱老师家里面,不回到村子。

陈阳特别喜欢跟邱老师聊天,总感觉邱老师懂得东西特别的多,听邱老师讲天文,讲地理,讲人情世故。听邱老师,讲古代打仗的故事。偶尔,邱老师也会讲到自己的儿子,讲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英勇,在战场上立了多少功勋。每每讲到这些,老爷子最后都是以泪洗面,儿子再好,可是都已经不在了!女婿是县里面的副县长,可以说年轻有为,平常在生活上对老爷子也挺好,老爷子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可是再怎么好也只是女婿,况且女儿女婿还有自己那个水灵灵的外孙女,都住在县城里面。虽然说路程不是很远,但是一年回来的次数也不多,总不见的自己一把老骨头没事往往女婿家里跑吧,这老爷子也是倔得很。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陈阳都没有见到过邱老师的女儿一家人。

“算了,不说这些,有你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就很开心了。来,咱们爷俩干一杯。”不要说陈阳十五岁,不能喝酒。以前的孩子发育的都很快,十五六岁就能长成大人模样,就已经是成年人了,抽烟喝酒都没人会说什么的,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十五六岁就娶妻生子了!

陈阳能够理解老人家的那种感受。人到老,才能真切体会到什么是天伦之乐。它无关物质,无关金钱,也无关追求。它单纯就是一种权利,一位老人应该有的权利,任何人不容剥夺!

多少年了,以前的伤痛已经慢慢淡出了陈阳的脑海。时间,就是上天给予人世间所有创伤最好的安慰剂,人世间的一切,其实也在慢慢的淡忘。往事可能历历在目,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真真切切,鲜血淋漓。

过去的已然成为过去,只能留存在记忆。过去的伤痛,他会教导你,如何去珍惜眼前人,珍惜现在的生活。

陈阳,自从来到镇上上学,没事的时候总是往邱老师家跑。一方面因为只要陈阳来了,邱老师家的伙食就特别好,谁还没有个嘴馋的时候呢?没办法,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容易饿,在学校也总是吃不饱。

另外一点就是陈阳喜欢听邱老师讲故事,讲道理,陈阳也特别能够听进去。在邱老师的家,能够听邱老师讲讲故事,跟邱老师小酌两杯,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

所以说在人生最重要的阶段,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对价值观的形成,人生道路的选择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在跟邱老师相处的过程中,陈阳学会了什么叫“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豁达和超脱。

话又说回来,陈阳的母亲,依旧还在五保户陆大娘家里面当保姆。

本来陆大娘中风之后,大家都以为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结果在陈阳母亲的照顾下,老人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都是经历过苦难的苦难的人儿,惺惺相惜,况且在一起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于是就留下了陈阳母亲,还是照常发工资。

这两年现在老人家身体好些了,不用步步跟着,时刻看着。陈阳母亲有时间偶尔也会做些手工活,纳鞋垫什么的拿到街上去卖。

一个周末,学校放了假,陈阳就直奔邱老师的家里,跟着邱老师在一起,谈天说地,谈笑风声,谈古博今。

微醺醺地,有人推门冲了进来!

“陈阳,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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