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公公请起。”陆芙鸳垫了镜缘抬在前的手,走上前去。

“谢曼妃娘娘。”蓝德起身,将手上执的拂尘扫到左手手肘处,还是低着头。这低头,便见了自己膝处的衣料上沾满了灰尘,不由得向下看,地上实是落了结实的一层灰。

也不怪,曼妃娘娘被夺了八个宫女太监,只有皇后赐的镜缘伺候。如今梳妆内室正是没心用,都蒙了一层灰。但不用的屏间,没有多的人手,倒也没必要扫尘。

“蓝德公公,您......”本以为许久不见,蓝德最少会寒暄曼妃娘娘几句,可镜缘话刚出,蓝德却叠着她的声开口:

“曼妃娘娘,奴才今日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陆芙鸳闻言福了福身子,偏头看了眼镜缘,镜缘便收了声,低下头。内殿三个活人,气氛却安静冰冷得有些不真实,陆芙鸳回首又淡然开口示意蓝德可以传口谕了。

“曼妃娘娘,一年前陆大将军出征熔壶您可还记得?如今将军领军南下,大败熔壶前后城守、城正、城里,连战皆捷,攻无不克,并一举攻破熔壶护城巡河,拿下城池先后五座,熔壶派卒献白字休战书足是十页,捷报频传,今日清晨将军振旅而归,还未入城便屈膝而拜,求皇上赦免娘娘。恰逢新历,将军凯旋,皇上龙颜大悦,赐之字凛,命镇国将军,赐府邸东、北各两座。抬升陆谐为南陵知府,复位晋封曼妃陆氏曼贵妃,着居芙华宫,主位。“

蓝德手上没有圣旨,一字一句也偏易语,陆芙鸳听一句会意一句,听着弟弟陆秉早已心起涟漪,最后是潸然泪下,无言语,提裙行了大礼。

镜缘也跟着落泪,虽这不是她正主子,但今日镜缘竟觉着是熬出了头,跟着头垫手掌,大礼跪拜。

“贵妃娘娘,今日咱们就迁宫,奴才吩咐几个手脚利索的小太监来收拾,芙华宫早就备好了太监宫女拾掇。娘娘只管出殿去坐那彩抬轿。”

蓝德却是顿了顿,有些话得思索着才能开口。好不容易寻好了话语,才压低了声说着:

“这册封礼...皇上还未致意,”他悄然偷眼看去,奈何太监帽是将他的视线给遮全了。但他思来想去,曼贵妃定该是诧愕,自顾加着言:

“兴许是年更前朝后宫事还忙着,待日子松了些,奴才再去御前请意,让皇上择日。”

陆芙鸳起了身,脸上见不着欢喜,却是松了一口浊气。虽说人家连个册封礼都不大愿交代,但出了这偏冷宫殿,一切才能有了希望。

蓝德似是心急,欲带她出殿,被她唤住:

“蓝德公公,镇国凛将军他有没有负伤?”

蓝德闻声僵立在原处,想着,怎的老让自己报这忧呢?

却是不得不回:“回贵妃娘娘的话,小伤计数不清,左腿受了重伤是折了,脓肿流死水不断...“

又是悄然加言:“但皇上已唤了这正衍皇城最好的一批太医医治,还请娘娘安心。“

陆芙鸳忽得有些站不稳,镜缘忙上前搀扶,刚触到陆芙鸳的手便感觉有冰凉晶莹的水滑过自己的手背,镜缘只是收敛了视线,识相的低着头。

蓝德也敛声等了半晌,见陆芙鸳没有话再问,抬起了头,出声会意:“那贵妃娘娘随奴才去殿口上彩抬轿?”

这一抬头,便望见出神的陆芙鸳,内室窗上帘未拉起,烛火三两,天未大亮,灯光昏黄衬得气氛朦胧,纤弱美人着淡雅素青襦裙立于室中,云眉微蹙,眼眸中含泪欲洒,烛火被夺帘而入的寒风吹得摇曳,也带起她流髻鬓边碎发,在凝脂般的鹅蛋脸庞细细飞舞。烛火一明一暗间,她顾盼间似生辉,眼中晶莹。

这曼贵妃生得最美的就是一双眼,如凝秋波,不论颦笑,都似暗送柔情,撩人心怀。

半年前宫廷画师献一美画,画上女子柔情似水,一双眼更栩栩如生,那画上之人,俨然就是陆芙鸳。皇上虽未言语,只淡然命他挂于御书房,但文墨香气之间,似往日曼贵妃陪伴在侧,红袖添香。

如今是消瘦了许多,更显得她弱不禁风,柔娆嫚嫚,若是比起来,她还是这皇城数得上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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