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家中残存亲眷,荀兰因的思念就一发不可收拾。在棠梨轩小住了一段时日,和李氏在一起,赏雪吃茶,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倒也得到了一些零星情报。

虽说僻处松江,李氏父亲到底也是官府中人,有些不为人知的渠道,比起她一人单打独斗要好不知多少倍。

某日荀兰因捧着一沓厚厚的白纸,聚精会神地看个不停。

这些都是托了苏玲珑织造局的人脉,千方百计才搜来的邸报。

李氏秀眉微蹙,疑惑道:

“姐姐看邸报做什么,咱们是商贾,朝廷发的邸报尽是关于升迁贬谪,和府里有什么关系?”

荀兰因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我就是闲得没事干,再说了,官商官商,难道声音做大了就不和官府扯上关系了?看看邸报,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来,要是真有什么变故,咱们家比别人家更早一步,这就占了先机。”

时下邸报由朝廷发行,各地皆有流传。军机要事自然不能写在纸上,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能公之于众。离荀氏倒台也有好几个月,算算时间,家人怕是早就到了南边。荀兰因摸不准他们到底在哪儿,只好翻阅过期邸报,企图找到一二线索。

荀兰因花了十二万分心力投入此时,终于得到了回报,荀氏硕果仅存的老幼妇孺被人押着,正待在一处偏僻的地界。

听闻还有幼子祖母在世,荀兰因顾不上伤心流泪,暗地里变卖了从宫里来的珍品嫁妆,换来银子托牙行买了几个身手矫健,言语伶俐的小厮,千叮咛万嘱咐,让人带着大笔金银往羁押人犯的偏僻村落赶去。

江南庄子里,谢葛生正和谢扶苏并辔而行。

谢扶苏表情略有沉凝,坐在马上,腰背挺直:

“老二到处给人送礼,手下掌柜的都收了,老郎最近也和他走得特别近?不必管他,由得他去,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谢葛生把话记在心里,瞥了眼大哥冷得像冰块的脸,忍不住八卦道:

“大哥,你当真不回去?要我说,你也有毛病,为什么要在老祖宗和太太面前落大嫂的面子?”

“大嫂看着不像三嫂一样是个泼剌的,反倒和柔桑很像,看着软和,其实脾气大着呢。服个软又不少二两肉,你怕什么。”

四房媳妇才进门不到两年,正是新婚燕尔,夫妻情浓。提到李柔桑,谢葛生犹带稚气的脸上露出柔和神情。谢扶苏看不得他情网深陷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策马走到一旁,任由坐下良驹无所事事地刨雪。

平日里除了老祖宗外,见的都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嘲讽惯了,当着面就说了出来。

结果自然是荀兰因掩面而去,闭门不见。

要他给一个女人道歉,简直是个笑话。他纵横商道十年,何曾给女人低声下气过?那女人也是心狠,过来庄子这么多天,也不见她打发个人来问问。

一开始是恼羞成怒,后来就变成了骑虎难下。谢扶苏心中早有悔意,却迟迟等不到荀兰因递来的楼梯,一来二去,就僵持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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