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可是阮州牧的大公子?” 阮沚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继而佯作无意地探手摸了摸腰间悬挂着的紫玉。 阮家家徽赫然印于其上。 果然是。 梁老爷心下一惊。 这李杳纨是怎么会认识这两人的。 章大夫也就罢了,至多不过一个大夫。 可这阮大公子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于是乎慌忙去拿酒壶又给自己和自家儿子斟满酒,恭敬地躬身,“梁某不知是阮大公子到了,还请多多包涵。” 婚宴的请柬他确实一个半月前就亲自送去阮府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赏脸来了。 早知道他就给安排个超贵宾席了。 “梁老爷不必客气了。阮某今日是为寻纨纨而来。如今也只是个伤心人。这酒只怕越喝越愁,就算了吧。” 听到坐在她身边的章大夫又嗤笑了一声,杳纨心道: 这东家装起象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看来他平日里也算把她当自己人了。 虽然也总是端着。 但比现在这副倨傲欠打的造作样子好多了。 梁老爷连忙称是,又邀请他去上座。 自然是被他婉言拒绝了。 他是这么说的: “我只想坐在我们家纨纨身边,梁老爷可以吗?” 杳纨脸上微笑,心里骂娘。 你这么说,人家能说不吗? “你为什么只带丸子来参加婚宴?” 阮东家十分“吃味”地质问。 “本来就是人家的旧相识。” 章大夫试图“解释”。 “你就是不想带着我。” 阮东家质问不成,开始“撒娇”。 “是又如何?你自己刚刚都演了些什么?也不怕徒惹麻烦。” 章大夫也对阮东家刚刚的举动表示了不满和“吃味”。 杳纨:“……” 于是最终她就坐在他二人中间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整个筵席。 当皎洁明月的感觉一点也不开心。 喜宴结束后,阮东家气呼呼地就自个儿先走了。 走之前还不高兴地指着她的鼻子说: 参加婚宴还穿成这样,好歹也换个衣服,涂点胭脂。回去跟小夏好好学学怎么穿衣打扮。下回再出来别给小白丢人! 杳纨点点头,没有还口。 心想:你这食护得也太明显了。 沈宋夫妇二人倒是找她谈了好一会儿的天。 一是询问她与章阮二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另一个就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因为再见到梁思慎而感伤抑郁。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不会让宋杉满意的,但第二个问题倒是让她放心了。 然后三人又一起惊叹了阮沚的背景身份。 没想到这长得比小倌还好看的阮东家居然有这么高的出身。 可是如果他是阮州牧的大公子,怎么会跑去当大夫呢?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于是杳纨表示,按阮东家平日里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和行为举止,这种世家公子想不开跑去当白衣大夫的事突然就能理解了。 不过他居然是阮州牧的儿子。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可若不是,会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呢。 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破事了。 那晚上给他做点他爱吃的吧。 果然,第二天真正的阮大公子就找上门来了。 阮东家刚送走一个病人回了自己的诊室,就从门外走进来三个年轻男女。 一个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另外一男一女至多不过十四五六。 相貌相类,看着像是一对龙凤胎。 皆是有身份人的打扮。 那年纪小些的两个胸前坠的金玉同心锁估计能买两座跟梁家一样大的宅子。 那质地那做工,绝不是出自一般匠人之手。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她家出事前做的就是金银玉器的生意,所以多少有点耳濡目染。 那三人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昨天是谁说自己是阮大公子的?居然敢冒用我哥的名字,真是厉害不死你。快给我滚出来!” 要不是今天从他的狐朋狗友的其中一个那儿听到“他大哥”昨天在梁宅发生的异闻,他还真不知道有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州牧的家眷。 一听来人说的话,杳纨手心就哗哗地出汗。 她担心的事发生了。 东家果然不是真的阮大爷。 这下可怎么办了。 “快说,那人在哪里?” 年轻一些的阮二公子怒气冲冲地拿镇纸砸柜台。 柜台后的小夏吓得花容失色,只会连连摇头。 倒是芙姐拿出了她平时唬人的架势。 “你们谁啊?上来就唧唧歪歪。丸子,拿扫帚给我赶出去!” 一旁的苏老先生摇头晃脑。 欸,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于是搁下笔亲自上阵,“这位小公子,不知你是要找哪位啊?别那么大火气,我们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嘛。” 阮二公子又是重重一拍,“喝什么呀,快把昨天那人交出来。他们说了,那人是跟青囊药房的章大夫一起的。” 苏老先生三人纷纷看向缩在角落里的丸子。 昨天就她和章大夫一起出门去了。 正当杳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章大夫出来了。 “阮二公子请小声点说话。我们这儿都是病人,受不得惊吓。” 阮家三兄妹看着这个白衣男子举止从容的模样,一时猜不透他的身份。 “昨天是你假借我大哥的名号吗?” “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阮家兄弟二人接连着问。 “我姓章。” 章大夫说。 阮大公子作了一揖,“足下就是章大夫?” 章大夫也还了一礼,“阮大公子有礼了。” “哥,你跟他客气什么。直接砸了他这药铺了事。” 阮三小姐也按耐不住了,挽着袖子准备动手。 阮二公子附和,“对。哥你说,我们先从哪里砸起?” “砸砸砸,砸你个头啊。” 忽见阮东家气急败坏地从诊室里冲了出来,同时连带着飞出来的还有两三本医书。 精准无比地朝阮家兄妹几个的门面而去。 倒是被三人灵巧地闪避开了。 “老子辛辛苦苦开个药房看个诊,你们就砸砸砸。你爹没教你们怎么爱护财物吗?没教你们怎么尊老爱幼吗?信不信老子让你们一个个都刷尿壶去!” 众人皆是一愣。 这阮大夫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对方已然如此嚣张了,他居然比人家凶。 而刚才还跟斗鸡似的阮二公子瞬间蔫了,只听他缩着脖子喊了声:“九叔。”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前两天刚听到他在苏临城用几百两银子给一位歌伶赎了身吗? 九叔?! 众看客忙去扶自己的下巴。 就在门边的阮三小姐拔腿就想溜。 青天白日也能见到阎王爷,真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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