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翩翩让喜颜将摇椅搬到荷花池旁的柳树下乘凉，看到玉珏进了院子赶忙起身相迎。 “你到是会享受。”玉珏笑着说道，没有坐在婢女搬来的太师椅上，反而揽着她的身子一同坐进摇椅中。 “这里可比屋里舒服多了，这天气也太过反常，去年刚入冬就下雪，如今才进六月，怎么热成这样？” “热就不吃东西了吗？而且，朕怎么没觉得有你说得这么热？” “是不是翩翩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人向陛下汇报？”蝶翩翩不高兴的噘着嘴。 “你都说了朕是陛下，自然什么都会知道。你不能这般贪凉，小心吃坏了东西，朕已叫了太医，让他给你把把脉，别是病了，朕觉得你这热得邪乎。” “只是多喝了两杯梅子汁，肚里不饿才不想吃饭的，太医肯定会说是脾胃不合，翩翩才不要再吃那苦苦的药。”虽说生病的事仿佛没发生过，那她确实是喝了好几个月的药，现在一想起那药味儿还觉得反胃。 “只让全世友看看，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不吃药。”玉珏哄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蝶翩翩无法，只得让太医看了。 “恭喜陛下，蝶伴从有喜，已经两月有余了。” “脉象如何，胎还稳吗？”他急切的问着，上次的事情可不能再重演。 “目前来看还无大碍，只要安心养胎即可。” 太医退下后，玉珏看着蝶翩翩兴奋又迷茫的表情，点着她的鼻子说：“两次了，你这当娘的着实是糊涂。” 蝶翩翩笑着反驳道：“人家怀孕都会害喜的，翩翩一点反应也没有，自然无从知晓。” 玉珏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从喜悦之情中缓了过来，略带严肃地说：“是时候让你出宫了，朕答应过你的，要让咱们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 “可无缘无故的让翩翩出宫，必会引来猜疑。” “是的，而且如此出宫，恐怕也不会安全。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孕，还要消了旁人对你的敌意，不仅是你要出宫，全世友也得一同出去，否则出宫后谁来照顾你的身子？” “那就还是拿这怀孕的事做文章吧。”见她眼睛一亮，他大笑，她这是又觉得有趣了。 第二日，后宫炸开了锅，因陛下下旨，蝶伴从有了身孕，封为清贵妃，特赏扩建满芳苑，在完工之前，恩准暂时入住庄仪殿。连升三级都不算什么，令妃嫔不安的是赐她入住庄仪殿，这庄仪殿一直无人居住的原因就是这是皇后的寝殿，虽说圣旨上写的是暂时入住，可她万一诞下男婴，恐怕就是永远住下去了。 第一个坐不住的自然是端皇妃戚咏薇，她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打了唯婷一个耳光。 “没用的东西，你是怎么盯着她的？” 唯婷表现得一副不甘又带些委屈的模板，心里却为蝶翩翩高兴。 戚咏薇在她身上发泄一通之后，吩咐说：“你跟本宫去庄仪殿，得去探问探问这位清贵妃。” 蝶翩翩住进庄仪殿已经半个月，每天来探问的人真是不少，从未走动过的各妃嫔都备了厚礼，而且天天都来，姐姐妹妹叫得亲热的紧。 “陛下对姐姐真是用心，居然派了太医半步不离姐姐身边，就是怕姐姐有个闪失。” “是呀，我们送的东西都是直接交由太医，妹妹放宽心，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害你的。” 大家左一言右一句的捧着蝶翩翩，把戚咏薇晾在一边，她何时受过如此的冷遇，没聊得两句就告辞了，唯婷也只得跟着出来。 一路上戚咏薇越想越不甘心，到了梅香阁门口，她吩咐唯婷：“你要盯紧她，一眼都不能放松。” 唯婷应下，戚咏薇又加了一句：“如果能搞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宫定让我爹封你为妃。” 唯婷摆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心里却冷笑着，大难临头还不自知。又重回了庄仪殿，坐在位末，含笑看着被恭维的合不拢嘴的清贵妃，在旁人不注意时向她暗暗点了点头。 门庭若市的情况又持续了十天，当众人再如以往那样去到庄仪殿时，却远远的看见庄仪殿大门紧闭。太医称清贵妃腹中胎儿娇嫩，近来闲杂人太多，煞气太重，导致胎象不稳，因此关闭宫门，为了挡人，更为了挡煞。不仅是后宫不得探望，就连陛下也不能近身。 唯婷求了几次都不让见，戚咏薇连声骂她没用，自己带了人亲自去探，把门的丫头硬得很，就是不让进，正心中气恼，却撇见太医全世友的身影一闪而过，往庄仪殿的后门去了。她带着人悄悄跟着，看见喜颜正在后门处往这边张望，忙闪身躲在假山后偷眼瞧，只见全世友从喜颜手里接过一包东西，快速收入袖中，又往四周看了看，神色慌张的走了，而喜颜也是谨慎的看了看情况才关了后门。 戚咏薇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命人暗地里架着太医与她一起回了梅香阁。 “适才喜颜给了你什么东西？” “端皇妃何出此言，清贵妃的丫环怎么会给下官东西呢？” “还敢狡辩？来人，搜他的身。” 从太医袖中搜出一个小包，里面竟裹了几个金镯子。 “你若再是不说，本宫就告诉陛下你从宫里偷东西。” 全世友吓得一个劲儿的磕头：“端皇妃饶下官这一次吧，真不能说，说了下官定小命难保。” “你放心，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宫会保你。” 大殿之上，戚平忠上奏：“清贵妃欺君罔上，请陛下严办。” 玉珏疑惑地问：“清贵妃如何欺君罔上？” “她并未怀有龙种。”此话一出，满堂震动，这清贵妃的事无人不知，本以为她将母凭子贵，难道竟是假的？ 玉珏大怒：“丞相，此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日常为清贵妃诊脉的太医全世友就在殿外，陛下可亲自问他。” “带他上来。” 全世友一进殿进跪下来，口中不断说着陛下饶命。 “说明了就饶你不死。” “清贵妃她并未怀孕，但是为了升位便谎称有孕，她许了下官诸多好处……如今按正常月份已经快要显怀，虽然可在衣服里垫东西混淆视听，但仍为了避免被人识破，让下官慌称胎儿受冲闭门谢客，只等足月，从宫外偷抱进一个孩子，称那就是龙子，她还说……” “陛下……”长安一声惊呼，大臣们将整个心思都放在太医身上，听闻惊呼才见玉珏竟在龙椅上摇晃了几下身子，险些晕倒。 “把他俩……把太医和那个女人，都给朕轰出宫去，长安，这事你来办。” “陛下，只是轰出宫外，这处罚太轻了吧。” 戚平忠不满的说。 玉珏似是受的打击太大，摆了几下手，虚弱的说：“算了算了，枉费了朕的心……”真的晕了过去。 长安忙叫人将玉珏抬到后殿，又召了太医。 庄仪殿内，喜颜把早已备好的包裹拿出，正在检查别少带了。 “喜颜，我用不上这么多东西的。” “都带着吧，有备无患，这都是小姐用惯了的。一会儿来接时，小姐就把包袱放在身前，可以挡着些，别让人瞧见了肚子。”不见客的原因就是蝶翩翩这肚子已经藏不住了，“奴婢怎么觉得你这肚子比别人的都大呢？” “你见过几个怀孕的？还能看出大不大？”蝶翩翩笑问。 喜颜也是一笑，但颇为勉强：“奴婢不能跟去伺候小姐，小姐一定要自己小心。” 蝶翩翩拉着喜颜的手说：“不用担心我，只是我这一走，满芳苑就你一人，太寂寞了些，上次七夕宴，有没有你中意的？我真心觉得你也该为自己想想。” “小姐，奴婢绝不嫁人，奴婢会在满芳苑里等你，等你回来奴婢好继续伺候小姐。” 长安带着人闯了进来，冷语道：“陛下开恩，不治你欺君之罪，怎么啰嗦个没完，还不快走？” 喜颜含泪送到门口，见院子里站了不少侍卫，全世友也在其中，被两个人反剪双手押着。 两人被推出宫门后，全世友扶着蝶翩翩轻言：“夫人请随下官来。”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进入右手第二条小巷……尽头左转……再右转……直走到头……”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扇已经扭曲变形的木门，全世友拽着满是铁锈的门环，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木门打开，里面的院子杂草丛生，踩着长满青苔的小径穿过院子，前面又是一道木门。 全世友才要伸手推门，不知从何处闪过一道黑影落在门前，此人一身黑衣，甚至用一块黑布蒙着脸，沉着声问：“什么人？” 全世友没有答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那人，那人看了看又还给了他，一闪身就又不见了。 “夫人请进。”全世友推开门，请她先进去。 一个不大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一条青石辅成的小路两边开满了野花。三间正屋四间厢房，正屋显然是给蝶翩翩住的，床已经铺好，窗外放了一个软榻，一个堆满了书的书架，一口衣箱，一桌四椅。 “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只是暂时无人伺候，只能委屈夫人了，为了封锁消息，陛下的意思是等夫人身子沉了，才会再派人来。” 蝶翩翩淡淡笑道：“无妨的，这样很好，你可有住处？” “多谢夫人挂怀，陛下早已安排好了，夫人请先休息吧，下官告辞。” 全世友退下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觉得身重体乏，便歪在床上休息。 被一阵马嘶声吵醒时天已擦黑，恍惚中见玉珏推门而入。 “翩翩是不是梦而未醒？”躺在他的臂弯里含糊的说。 玉珏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现在在你眼前的自然是真实的朕，不过能在你的梦里出现，朕也是欢喜的。” 蝶翩翩抬头看他，笑问：“陛下是如何脱身的？” “陛下狩猎时发的病虽已治愈，但病根未除，如今急火攻心，致旧疾复发，需卧病静养数日，这是太医交待给长安的原话。” “那圣旨怎么下的？” “朕病体未愈，不能亲政，仍请丞相理政，恐耽误国事，故授以丞相传国玉玺，望丞相承念圣恩，不辞辛劳，忠心为国。” 蝶翩翩不放心的问道：“玉玺都给他了，这会不会……” “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过呢……”他说着，从放在床边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真的玉玺自然不会给他。” “陛下是在诱他谋反。”蝶翩翩了然。 “确有此意，与其等他准备充足，朕被动应战，不如引蛇出洞，激他仓促出手，忙乱中必定出错，朕可以最小代价将他一举拿下。” “若是丞相有何异动，陛下不在宫中，如何知晓？” “朕的病他还未探清虚实，暂时不敢有大动作，他那远房亲戚前几日已经被拿下，朕已将齐永昌召回安插进了原家的军队，苏睿会留意近军侍卫的动静，长安也会随时来向朕禀报宫中近况。” “齐永昌在红叶镇可有收获？” “已经查明那两座矿山就是戚家派人买下的，那买主已在监视之下。” “长安说陛下和齐永昌有师兄弟之谊，可翩翩怎么觉得他对陛下似有嫌隙，而陛下倒是委他以重任。” “你真是看的仔细。”玉珏笑言，看她已经睡意全无，好奇的抬着脸直望着自己，解释道：“我们的师父脾气怪异，虽剑术高超，求艺之人络绎不绝，可他却只收了我们两人做徒弟。齐永昌天资聪颖，但不愿用功，师父恨铁不成钢，经常责罚他，而他就求朕在师父面前说情。而朕亦是觉得他如此懈怠实是不该，不但不替他求情，还请师父惩罚的再严厉些，如此一来，他便对朕心生不满。没过几年他姐姐被封为皇后，他便自行离去了。” “他被父亲请来教昊宇习剑时，弟弟才五岁，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每天苦着一张脸练基本功背剑谱，稍有偷懒就被罚扎马步。母亲在旁看着心疼，就去找父亲，而父亲如你一样，他让弟弟扎半个时辰马步，父亲就说再多扎半个时辰，而他听了这话，先是发愣，后竟笑了，想必他是想通了你的心意。” “如此说来，真要多谢你父亲。” 蝶翩翩摇了摇头：“翩翩惶恐，若是翩翩的父亲没有……” 玉珏阻止道：“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明天让全世友好好给你看看，朕怎么觉得你这肚子显的有点快。” “陛下怎么和喜颜一样，都说翩翩的肚子大，许是翩翩吃胖了呢。”蝶翩翩不高兴的说。 玉珏亲着她噘起的嘴，低笑说：“你长胖些才好，否则怎么有力气生孩儿。” 他虽是如此说着，但心里到底是不放心的，第二天还是叫了全世友来瞧。 “启禀陛下，现在胎儿的脉象还不明显，臣不敢下定论，但依稀有双生之象。” “双生子？”听到这个消息玉珏竟呆住了，全世友见他如此，心中打鼓，这不是一个要当父亲的人的正常反应呀，难道陛下不喜欢双生子，说错了话有可能小命就不保了。 蝶翩翩看他二人一个愣在那里全无反应，另一个已经是满头大汗，心中也是忐忑，朝全世友挥了挥手，太医得了解脱，三两步出了屋子，关上房门。 “陛下……”蝶翩翩坐到玉珏身边，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如果陛下不喜欢双生子，翩翩可吩咐太医去准备药物。” 玉珏回过神来，伸手轻抚着她的肚子：“朕怎么是不喜欢，朕是太高兴了。玉家人丁稀落，五代都是单传，若是你诞下一对男孩，可是朕的大功臣。” “五代单传？那万一是一对女娃，翩翩如何对得起玉家列祖列宗？”蝶翩翩反而更加不安了。 “接着生便是了，有两个姐姐疼爱，做弟弟的可是幸福得很。” “翩翩不是扫陛下的兴，但若真是一对男孩，到时候为了争帝位而兄弟相残，这该如何是好？”蝶翩翩仿佛已经看见一对少年执剑相对的景象，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你想的也太多了些，”搂着她安慰道，“那就生一男一女，你觉得可好？” 蝶翩翩轻笑道：“这自然是最好，希望老天爷能随了翩翩的愿。” 院外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叩门禀道：“陛下，都已安排妥当。”是长安。 全世友虽然说了无人伺候，可不是真的没人，除去那些黑衣守卫，做饭的摆饭的做粗活的能有七八个，只不过是屋里没人伺候穿衣铺床而已，可如今陛下来了，这些人自然也不能少。 蝶翩翩平日里没见过贴身伺候他的丫头，只道是长安兼了这活儿，今天才看见原来他身边的还不只一人，竟有四个之多。 当初在自己府上只有两个丫头，后来住进满芳苑只留了喜颜一人，想来每次在她那里过夜，都只是自己一个人伺候着，当真是受了大委屈。 看着那几个丫头动作利落手脚轻快的收拾着屋子，依他的习惯摆放着屋里的陈设，心里竟隐隐的觉得不痛快。 不再看她们，甚至对玉珏也没打招呼，径自出了屋子，往屋后拐去。 这后院虽不如满芳苑开满鲜花，但一丛丛的野花也是飘着淡香。在院中走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复，回想刚才，在心里念着自己实是幼稚。他是陛下，有四个贴身侍婢也不算多了，只是看那些丫头必是跟了他许久才能如此了解他，自己是万万不如的。可了解自己的人呢？打小就跟着自己的丫鬟，除了喜颜，都和蝶家人一同遇难，虽然玉珏没说，但那情景必然是可怖的。如今喜颜也不在身边，虽自己不大爱与人交往，但连个贴心之人都没有，也当真是寂寞的。 走的有点累了，可院中连一块合适的大石都没有，想要回去又怕见着那些人，正在踌躇着，一双手掌扶上她的肩。 “陛下……” 玉珏见她眼圈有些发红问道：“这是怎么了？” “翩翩没事，只是有些思念家人与喜颜。” “朕知道你身边没个说话的人会寂寞，喜颜实在是因着要掩人耳目不能过来，所以朕才派她们四个过来。这四个丫头本是伺候母亲的，在母亲过世后，父亲将卖身契还给了她们，她们却是一直没有离开。朕登基之后，她们感念玉家旧恩又寻了来，本是一直在朕的身边伺候。见过她们的只有长安，因此派过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身边有信得过的人服侍，朕不在你身边时也能放心些，已安排她们在厢房住下。你若喜欢，就让她们闲时陪你说说话，如果你不喜欢，就只吩咐她们干活就是了。待你临近生产之时，朕再多派些人过来。” “看她们服侍陛下那般小心细致，翩翩怎会不喜欢。只是她们几人就够了，免得人多眼杂，若出不必要的事来。” “也好……回去吧，她们正在等着认主子。” 蝶翩翩点点头，回到屋中，四个丫鬟齐齐行礼问安：“见过夫人。” 待玉珏落座后，蝶翩翩才坐了下来打量着她们。这四人年纪身量相仿，皆是一付老实本分的模样。微低着头垂手站立，没有一个人有些微的小动作。 玉珏说道：“绣梅、绣兰、绣竹、绣菊，以后你们就尽心服侍夫人，就如当初伺候老夫人一样。” “是。”四人齐齐答道。 蝶翩翩轻启朱唇：“玉府出来的人果真不一般，看来玉老夫人为了□□你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现在需要伺候的事不多，待有了孩子肯定会忙乱些。你们若是觉得吃力，我可以向陛下再求些人来。我没什么规矩，你们不必过于拘谨，但是有一件，我喜静怕吵，你们手脚要轻些。”听得四人齐声称是，转头看向玉珏。 “行了，准备午膳吧。” 待她们下去后，蝶翩翩问道：“陛下怎么这样子瞧着翩翩？”从一开始跟那四人说话，他便一直斜靠着看自己，表情还带着好奇。 “第一次见你端着架子训人，喜颜在你面前颇为随便，朕以为你对下人一贯如此。” “陛下都说了让她们对翩翩如同对老夫人一般，翩翩要是还如以前般懒散，怕被她们看轻了，岂不丢了陛下的脸。”蝶家也是大户，自小看惯了母亲□□下人，虽然不以为意，到也学了不少，这样的贴身丫头换了主子，如果不拿住她们，就会任她们捏圆挫扁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午膳便摆了上来，果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蝶翩翩很是满意。 玉珏没有再回宫，两人虽然每天只是说话，但却是不觉无趣。 “出宫已一月有余，你可还习惯？”玉珏斜倚在塌上，轻抚着蝶翩翩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问。 “这里甚好，陛下是如何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的？” “这是公子的房产，借你暂住的。” “这公子可真是个神秘人物，只是翩翩觉得他虽然总是笑的，但似乎并不是真的开心。” 玉珏轻叹道：“任谁有他那般的经历也不会开心的……” 蝶翩翩不想再打探别人的私事：“翩翩住在这里自是习惯得紧，倒是陛下睡得似乎不大安稳。”特别是长安每十日一次的禀报之后，他总有好几个晚上彻夜不眠。 玉珏苦笑：“如你所说，权力是拿得起放不下的。” “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在这里陪翩翩，全世友已经确定是双生子无疑，而且胎象平稳。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也伺候得非常尽心，陛下若实在不放心，临盆那几天过来就是了。” 他低头吻她：“不，朕要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若有事，长安自会来报朕。” “这朝堂之上，陛下似乎对长安格外的放心。” “那是自然，天下之大，不会背叛朕的人却是不多，公子是第一，还有一个是你，再一个就是长安。” 蝶翩翩笑问：“陛下怎会如此笃定翩翩不会背叛陛下？” “金钱、地位、权力，世人所需要的，朕皆可以给你，你又有什么理由要背叛朕？” “如果这些都不是翩翩想要的呢？” “如果你想要的是感情，朕第一次见你，这颗心就已经是你的了，如果不是坐了这位置，朕定能许你双宿双飞永不分离。” 蝶翩翩听得如此动听的情话，不知怎的却想起了那四个月的卧床不起，虽说他对自己仍是如以前般温柔体贴，可始终觉得他欠自己一个解释。 “翩翩？”他握着她的手，双眉紧皱，她的失神令他心中不安，也令他更是愧疚，那件事终究是他对她不起。 “那长安呢？陛下给了他什么？”蝶翩翩叉开话题，不管怎样，知道他绝不会伤害自己就是了，有些事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再世为人的机会，你觉得长安和其他太监有何区别？”见她摇头，他解释道：“长安不长胡子，喉结也浅，甚至声音都不如正常男子浑厚，看似与太监无疑，其实他并未净身。” 蝶翩翩着实吃了一惊：“怎会……” 他最爱看她惊讶时睁大眼睛的样子，吻了她一下，将长安的身世讲了。 蝶翩翩感叹：“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也难怪他对陛下如此忠心，陛下对他有救命之恩。” 玉珏摇头说：“其实朕对他的救命之恩，他早已还清了。朕一直让他跟在朕身边，本以为是为了他好，到头来却还是自己受益了。朕坐上皇帝位之后，本想赐他良田千顷，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他却执意要留下来。” 蝶翩翩点点头道：“想来，除了他的母亲之外，陛下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他已经把陛下当至亲看待了，陛下到那里他便要跟到那里，这到与那四个丫头一样，都是懂得感恩之人，这也是玉家好人有好报的结果。” 又过了半个月，长安急匆匆赶来。 “启禀陛下，戚平忠假传圣旨，封了端皇妃为皇后。” 玉珏不怒反笑：“理政两月，他终于按奈不住了，是朕该回宫的时候了。”当即叫了长安牵马，为了不压着肚子，侧身抱着蝶翩翩，吻上她的唇，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又叫来四婢，对她们千叮万嘱，事无俱细的交待一番之后，才策马而去。 “丞相理政辛苦，戚氏端庄贤惠，当皇后也无不可。”朝堂之上，玉珏对封后一事毫无异议。 亲自理政八天后，他又回了小院。几日不见，蝶翩翩竟憔悴了，脸色惨白双眼布满红丝。 “朕走时交待你们好生伺候，短短几日怎么成了如此模样？”玉珏对四婢大发雷霆，吓得四人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陛下莫要错怪了她们，是孩子们扰得翩翩不得安宁。” 玉珏的脸色稍有缓和，对四婢说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搂着蝶翩翩坐定，用手摸着她的肚子问：“他们怎么扰你了？朕走时还没动静呢。” “自打陛下一走，他们就没安生过，吃不让吃睡不让睡的。” 他弯下腰，对着肚子说：“你们不许如此欺负你们的娘，她怀着你们很辛苦的，乖乖听话，再有几个月你们就能出来了，不听父皇的话，小心朕打你们屁股。” 蝶翩翩听着他教训孩子们，笑问道：“陛下怎么这么快又能出宫？” “陛下日理万机、操劳过度，又纵欲无度，晕倒在贤皇妃的宫内，自然又是需要数日的休养。” 接下来的几个月，玉珏再没有入宫，可也并没有得闲。长安来的越来越频繁，有时苏睿和齐永昌甚至一起过来，这种时候几个人就会在院中商议好久，每次他们离开，他就会摸着蝶翩翩的肚子，一言不发的想着什么。 蝶翩翩八个多月了，肚子已大如小山，行动极为不便，无论走到哪里玉珏都会小心扶着，绝不假手他人。 全世友嘱咐要适量活动，可是已经是腊月，院子里去不得，只能每天在屋里转转。 “翩翩只是在屋里走，地又没有坑洼，陛下不用寸步不离的跟着了。”她在屋里走，他扶着她的胳膊揽着她的腰陪着一起走，几圈下来，他比她还累。 “还是小心些好。”他温柔的笑言。 “等孩子生了，陛下会疼爱成什么样子，可别惯坏了他们。” “朕心疼的是你，如果是男孩，理应摔摔打打磨练一番，若是女孩子，自有未来夫婿疼她，与朕何干？” “陛下会不宝贝他们？翩翩才不信。” 说笑间，敲门声响，却无人说话。 玉珏扶着蝶翩翩开了门，四婢立与门边，绣菊手中牵着暗夜的缰绳，院内不知何时驶进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戴了一顶破草帽，正是长安，马车旁站着齐永昌，正在从车上下来的是苏睿，他下车之后又转身扶了一个人下来，是苏晴晓。 看到这三人出现，玉珏搂紧蝶翩翩长叹一声。 蝶翩翩心知，这如此阵势只能说明戚平忠已有谋反之势。 齐永昌说：“侍卫统领已经拿下。” “启禀陛下，已经夺了镇远将军的兵权。”苏睿施礼禀报。 玉珏微提高了音量：“这里拜托你了……” “好……”两个人从屋顶飘然落下，银发紫眸，正是公子，他向玉珏说道，“紫檀你见过的，让他随你去，我也可放心些。” 玉珏点点头，对苏晴晓说：“有结果之前，你陪翩翩住在这里，事成，朕便昭告天下封你为后，事败，朕会安排你们一起离开。”转头看向蝶翩翩，自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出口。 蝶翩翩眼中噙着泪花，却微笑着说：“不必担心，若事败，翩翩会好好活着，带大我们的孩子。” 他点点头，碍于众人，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将她交于绣兰、绣梅扶着，拍了拍公子的肩膀，大步走到院中，拉过暗夜，翻身上了马背，其余人也一同离去。 几人离去之后，蝶翩翩吩咐打扫房间，安顿苏晴晓住下，又对那人说道：“公子可愿意进来喝杯清茶？” 公子扫了一眼苏晴晓，含笑道：“夫人不必客气……”一闪身便不见了人。 苏晴晓不确定的说：“这人模样怪异，甚是可疑，你可知道他的来路？” “既然陛下信得过公子，我们自然无需怀疑。” 苏晴晓不再说话，但仍是一脸的不信任。 玉珏这一去又是十余日，入夜，天降大雪。蝶翩翩无心睡眠，披了衣服起来，由绣梅扶着，开了屋门，却见苏晴晓在隔壁倚着门边望雪出神。 “翩翩到是忘了问，贤皇妃是以何借口出宫的？” “陛下几月前在我宫中晕倒，皇后认定是我冲撞了陛下，命我在宫中思过，任何人不得探望，父亲心中不忍，请旨接我回娘家小住，丞相首肯了。”苏晴晓温柔的解释，与蝶翩翩相对而笑。 “既然你我都睡不着，不介意就进来坐坐吧。” 两人坐定后，蝶翩翩开口：“谢谢贤皇妃肯冒险来陪翩翩。” “能为他做些事，我心满意足。”此话一出，苏晴晓顿觉失言。 “他是陛下，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不爱他的，即便没有称帝，单凭他英俊的相貌、显赫的家世，也会掳获不少的芳心。只是翩翩奇怪，为何贤皇妃能对翩翩没有敌意？”蝶翩翩打开天窗说亮话，玉珏能接她出宫，定是为了安抚苏家两位将军，事败也能保证她的安全。而让她与自己同住，也说明对她是极放心的，认定她不会伤害自己和肚里的孩子。可戚咏薇恨不得吃了自己，而她为何能如此淡然。 “皇后认为，如果没有你，陛下定会爱她。可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你，陛下对我的情爱也不会再多一分。所以我不恨你，只是感慨自己命运不佳，得不到他的心。”她看着蝶翩翩隆起的腹部，幽幽地说，“我从未得到过侍寝的恩典，可怜我的父亲和哥哥对陛下忠心耿耿，却仍是得不到陛下的全部信任。对于这件事，陛下倒是毫不避讳的对我言明，有戚咏薇的前车之鉴，在大局没有稳定之前，他不会让后宫任何人有机会诞下太子。” “我没有任何背景与依仗，自不会威胁到陛下的权利。” “你何必妄自菲薄，我承认，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没有背景的女子多的很，为何独独是你？”见蝶翩翩欲开口解释，摇头轻笑道，“你不必为我解心宽，正如方才所说，我看得透彻，不会对你怀恨在心。后宫的所有女人都是隐忍的，她们相信早晚会有机会母凭子贵。可是皇后忍不了，她心里没有权利地位，有的只是陛下。她见不得你得到陛下的所有宠爱，见不得我有可能凌驾于她之上。她去找丞相哭诉，父亲心疼女儿，顾不得自己的夺权霸业也要向陛下施压。陛下因为局势所限，不得不答应召皇后侍寝，可是在那之前，太医奉旨已在她饮食中下毒，皇后永远也不能生育。” 蝶翩翩听闻此言，才明白怪不得陛下临幸之后并不赐药，皇后却依旧没有怀孕，原来早已有所准备，想必不止戚氏，另三位嫔妃也是同样下场。 “贤皇妃也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待陛下将戚平忠及其党羽全部剿灭，苏家自会获得无上的荣宠。” 苏晴晓明显的敷衍一笑：“借你吉言，你也该歇着了，我回去了。” 蝶翩翩将她送到门口，见她将房门关闭，又想到了许霜儿，心中一叹，自己终于还是被当做了仗着男人的宠爱而四处炫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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