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流的再多,也不会让人好过一点,心中的不满怨恨一点也没有变少,反而越积越多,一层层把心包裹起来,渐渐的,锥心般的疼痛开始变得麻木、变得可以忍受、变得再也无需发声。
沉默。
像母亲一样,做死掉的、或是将死的人。
……
因为还在年节上,沈府的宵禁往后调了一个时辰,南院人少,只有大少爷和几个半大小子一起过年,虽然还没落锁,却静悄悄不见半个人影。
年前钱妈妈回家之前,本来相中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小丫头想调到南院来,都被大少爷给挡了回去,鸿正要守在码头、鸿顺正好去乡下收租,剩下鸿泰赶车陪着沈嘉桢去了丹徒,本就冷清的南院空了下来,只有沈嘉木的房间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沈嘉木一向睡的早,不知为何这一天却迟迟没有睡意,隔着窗,隐隐能闻到院子里的梅花香,香气清冷,似有若无,平常日子里素来是讨喜的,可是今日竟无端惹的他心烦意乱,拿起书来,半个字也没看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到外面传来门响,有人走进院子,脚步停在门口,有人在门外低声交谈,沈嘉木微微皱眉,高声问:“鸿泰,是你么?”
鸿泰本来也犹豫着要不要进门,正在同门外的肖致谦商量,听到他还没睡下,急忙掀开门帘进屋来:“少爷,是我回来了。”
沈嘉木手中握着一卷书,眼睛抬也没抬:“嘉桢不是说要住一晚,明天才回么,怎么今晚就赶回来了?”
“二少爷还留在薄家闹洞房呢,是我先回来了,那个……”
鸿泰搓搓手,偷眼看看沈嘉木:“少爷,我觉得有件事应当回来说给你听……,是这样的,我在薄家听到一桩事……我听说……琥珀她娘……”
“死了……”
沈嘉木握着书的手一抖,过了一会儿才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琥珀的娘长年病着,这一阵子为了给薄少爷绣喜被,累到吐血,昨天起就水米不进,捱到今天下午人就没了。”
“那薄家人太寡情,说是怕冲撞了新娘子,人活着时拦着不让请大夫,人死了,也不许停放,找个大车拉到坟场,听说是要连夜埋了……”
“可怜琥珀姑娘小小年纪没了娘,这会儿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也不知今晚怎么捱啊,我消息得的晚,连她的面也没见上,只听薄府赶车的人说,拉到乱葬岗放下了,琥珀还在那里守夜……”
沈嘉木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地抬起头:“肖管事……”
一直站在门外的肖致谦一掀门帘进来:“是的少爷,我听到了,我马上去安排。”
他却没有起身,而是扭头看向窗外。
过了很久,他终于点头:“你亲自去办,找个面生的中间人来办这件事,别让薄家人知道。”
此时,不知从哪里又传来鞭炮声,院子里那只大缸里倒映着廊前的红灯,风一吹,摇曳出一串红影,很快,又倏地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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