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十日一开,距离上次才过三日,便是李瀍再心急,仙酒上贡这种大事也怠慢不得,须得虔心斋戒个几日,期间还要日日沐浴更衣,抓紧时间修习道法,看看有没有机会增进些修为,然后再广发道贴,邀群臣于大朝会上隆重迎接仙酒,君臣共庆此修真盛事。

所以说,李时还有七日时间来处理眼前的麻烦。

这批剑南春,就仿佛腐肉一般,从离开剑南道开始,便不断吸引着来自各方的苍蝇。好不容易安然到达了长安,却因自己一时松懈,便被暗处的豺狼钻了空子,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李时毫无目的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街头,脑中昨夜与美人对饮的旖旎一幕挥之不去,对方的盈盈笑意之中分明带着些许冷意与嘲弄,可他却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他很想去问个究竟,可这王美人乃是长安三难逢之首,自己才来长安两天便听到好几遍这个说法,连驿站小童都知道,长安有的是贪花好色又手眼通天之辈,却还是让一个弱女子打出了这样一个名头,可见王美人此人的不简单,若非对方主动寻来,自己八成是没法找到她人的。

晃悠了许久,李时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东坊,白日的东坊显得十分冷清,不是饭点,街道之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两旁的酒肆没了灯火衬托,显得十分普通。

墙角根,暗巷处,或站或蹲着许多闲汉,便是那些所谓的游侠儿。

李时想起了什么,意动起来,从昨夜情况看来,东坊三爷和王美人显然认识,自己也许能从这里打开个缺口,况且张山也十分大方地表示若是自己遇到麻烦随时可去找他。

但是李时却有些不情愿去,原因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正在踌躇之际,背后传来一阵银铃似的声音。

“酒不去寻,这个点便跑来这里寻花问柳,若是让师傅知道了,准把鼻子气歪了!”

李时回头望去,却是一个小道姑,十五六岁的模样,小小的身躯却披着件宽大的道袍,显得有些滑稽,此刻正俏生生地双手插腰站着,鼻孔朝天对着自己,白花花的脚丫子没穿鞋子露在外头,走起路来也不怕硌着,看来还是有些道行的。

“来者何人?”李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可爱的小道姑,这是赵归真身边弟子之一,从茶馆出来便一直自以为隐蔽地偷偷摸摸赘在后头。

“贫道廊山袁三宿,道号赤脚大仙,乃是袁天罡秘传三代弟子。”小道姑老气横秋地报着自己偌大的名头,想要震慑住对方。

李时却是被逗的笑了,说:“这才几年功夫,赵归真便叛出了师门,跑到袁天罡门下了么。”

袁三宿轻哼一声,似是看白痴一般瞥了李时一眼,说:“贫道前年才出的山,这才转拜入赵君师门下。”

“袁天罡最擅推衍相术,著有《推背图》,算尽天下运势,不知赤脚大仙学到了几成功力,能否为在下算上一卦?”李时越发觉着这小道姑倔强又高傲的模样颇为可爱,打定主意要捉弄她一番,掏出了两枚铜钱,像是打发路边算命的。

不知是否出于职业病,袁三宿居然下意识地便伸手接过了,发现只有两枚铜钱,俏脸一下子通红起来,又羞又怒。

“算了,免得让你小瞧了,贫道便给你算上一卦。”说完将两枚铜钱揣入怀中,袁三宿闭上眼睛,手中画了个西瓜,缓缓下压,表示气沉丹田。

李时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有模有样的表演,暗道赵归真教导有方。

运气完毕,袁三宿居然一口吐沫吐在了手上,然后抓起李时的手,在李时目瞪口呆之中将带着唾沫的手盖在李时手上,用力抹匀。

强忍着把手抽回的冲动,李时眼皮跳动,嘴角强扯出笑意:“赤脚大仙这算卦手段当真是别出一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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