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赐婚令后,无论裴敏儿、吴王恪,还是杨太妃,都吃了一惊。
大齐开国几十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圣旨并不是颁给吴王这一个王的,有好几家亲王府郡王府都赐了世家子,几个年轻的郡王还被赐了正妃。
孙后薨逝后便停了的征选,在李稚这一朝刚重开,征选本来是为皇帝的后宫纳新,当然也可以施以天恩,给宗室王亲指婚。
这次赐婚有点奇怪,依照惯例,殿选时就分派完了,但此次殿选并没有提,倒是在新宫人入宫快三个月后才颁的旨意。
不管怎样,天子所赐的无论什么都是雨露,何况还是美人。各府奉旨后便都按着规制,到宗室请玉碟,将八字拿去请巫师占日子,算好时日热热闹闹的迎娶。
。。。
对于裴敏儿来说,一个月光景忽忽的就过去了。
她父亲得知消息立刻派人回京,托付敏儿姨母做主,道是自己任上回不来,虽是给吴王做侧妃,但家里就这一个嫡女儿,千万别吝惜金银,只管添置。自己也备了嫁妆送回京里。又因对敏儿母亲早逝到底心里存了愧疚,因此嫁妆足足的备了几十车。
敏儿的姨母念着敏儿可怜,入宫几日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进了暴室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出来,又指派到尚食局烧火,差点做了个一辈子的烧火宫人。又加上妹妹去的早,外甥女虽是嫁入王府做侧妃,其实还是给人做妾,要是论起家世,指个王妃都是该的。心下很不是滋味。便当了自己的女儿出嫁,又着意添了好多东西。
后来索性连自己的陪嫁,一个赤金五褶大屏风,用各色玉、东珠子缀得满满的,贝雕玉琢,吉鸟瑞兽,大约有五尺见方,都给了敏儿。其他金银玉器,只多不少。道是既然不是正室,嫁妆足了,那夫家也不敢小瞧,吴王妃也不敢给脸色。
因此敏儿的嫁妆极丰厚,便是长安的县主、郡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敏儿只特特挑了自己喜爱的精致玩意儿收了,其余的造了册,到起轿时挑的背的抱的,整条街的嫁妆送入吴王府。
吴王府也没敢怠慢,天子赐婚,给的是体面。虽非正妻,也得热热闹闹的迎娶回府。
到了正日子,李稚又赏了千金,给了苏州刚进的绸缎千匹、玉璧五对。当日萧妃嫁入吴王府时,毕竟开国不久,国库不丰,上面赏的有限。今日国库已丰盈,加上李恪是天子亲弟,赏的便比王妃入府时还多。
平日里有来往的各王府、上下同僚、下面巴结的京官都跟着送来了贺礼,王府正门里设了答礼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整个长安街都轰动了。
敏儿先已出宫,住在姨母家。出阁这日,任由喜娘打扮,待到装扮好了,李夫人亲自来给穿上大红礼服,看着玉人一样娇媚的敏儿,泪珠子就哗啦啦的落的没完。
半日,李夫人抹了眼泪说,
“原是大喜的日子,谁家嫁姑娘都有这一遭。你娘走的早,不能看着你嫁人。要是在,也是和我一般,又不舍又不得不舍。就嘱咐你一句,去了那边,和和气气的过自己的日子。听说萧妃性子还好,不是那种乖戾之人。再者到底你是天子赐的,旁人也不敢拿你怎样。只是你要小心些,别再出什么事,你娘在那边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样,那边的侍妾不少,居家过日子,是非也少不了。就只一样,不欺负人,也不能被欺负了。过去赶紧生个小子,日后也有了依靠。。”
敏儿听了刺心,忍了半日的泪滚了下来。叫了声姨母,就偎了怀里不肯说话。
这一日吵吵嚷嚷,正式的依着规矩行礼,坐床,一点没少。倒比娶正妻还热闹。
敏儿对这些繁文缛节倒不在意。这几个月里,经历了太多,反倒有些麻木。嫁不嫁人,本来她也不在意。这样的热闹,别让王妃堵心,进门就给脸子瞧,唧唧歪歪的没意思。要依着她,静悄悄的进府才好。
最好,是不嫁人,落得清净。
李恪明白,这些仪式,一半给旁人看——吴王的架子还在,另一半给李稚看,天子的赐婚,自己多么看重。总之,婚事花多少金子,不重要,给天下人看看天子家兄弟和睦友爱,才重要。
而且,裴家人明摆着极重视这个女儿,裴父上月就递了帖子来,说自己任上不得返京,托了她姨夫李侍郎代为主持,婚事筹备如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需要置办什么只管言语,这边马上办了送入京里。
毕竟裴家、李家根基都不浅,不好等闲视之。因此嘱咐萧妃好好准备,别出岔子。
到了夜里,人都散尽了,李恪摇摇晃晃到了恬园的新房,等裴敏儿撤去了团扇,才发现,灯光之下,自己新娶的侧妃长眉入鬓,杏眼朱唇,一身的世家气派,还多了,嗯,一丝英气,心里不由得起了敬意。
。。。
这人眼熟。裴敏儿心里有些吃惊。
李恪穿一身团花芙蓉锦衣,腰里缠一条玉带,玉色低沉稳重,虽喝了酒,但夹杂着身上熏的香,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袭了过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