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御医已到,闻举忐忑地出迎,重新煎药已然来不及了,若真瞒不过御医,也只能让王爷放弃计划,提前醒来,至少那些皮外伤是真的。还有那位乔姑娘,刚才那一摔确然真切,可也太巧了吧。等眼前的事过后,定要好好查清楚她的底细。

羽洛还留在房中,擦拭着地上地药迹,侍卫见此,也由得她留在了房中。

见侍卫们纷纷回到了门外,羽洛这才松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手腕,那是刚才摔倒时被方凳撞伤的。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门窗都紧闭着,解下了一根发绳,靠近床沿。

这个时代,既不抽血,又不化验,主要的看诊手段就是诊脉,要想弄虚作假,还是很容易的嘛。

羽洛掀开了宣于璟身上半边的被子,把他的袖口卷起,用力地将发绳绑在了手肘以上的位置,只要让血脉受阻,就能阻乱脉象。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在灶房拿了一只小酒盏,如果将它夹于腋下,那就愈发万无一失了。

只不过,未免穿帮,还是放在衣襟内侧比较好——换言之,就是需要“褪衣”才行。

让她给一个大男人褪衣!而且,这位王爷大人极有可能是假寐!这叫她如何下手?

“喂,你醒着么?”羽洛摇了摇宣于璟的肩膀。

没有回应。

“哎——”羽洛叹了一口气,想也知道,自己才来别院几日,王爷若是不对自己心存疑虑,又何必频频对着她演戏。

羽洛犹豫了一阵,单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些许发烫。

真是的,才在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待了一年,她怎么也沾染了古人的顽固保守了,不就是半片衣襟嘛。

羽洛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劲,才斜着脑袋把酒盏塞到了腋下。

“冯御医,这边请。”一阵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羽洛本想自己先验验脉象,确保无失。可惜没时间了,她急忙把宣于璟的袖口放下捋平,盖好被子,复原一切之后,自己便在外间候着。

闻举引着御医入内,一抬头,却见羽洛还在房内,不禁皱了眉头,可又不好发作,只是故作镇定地把视线转了开去。

冯御医也是原太子府邸的人,四十不到就做了宫中医官之首,凭的也就是这层关系。

他先是查看了王爷额头的伤口,而后开始诊脉。

闻举在一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王爷的样子,是不准备提前苏醒,可这冯御医本就是找碴儿来的,如何糊弄得过去?

想到这里,他又瞥了一眼外屋的羽洛,把她正想走近些的念头打消了。“冯太医,王爷他怎么样?”

“嘘……”冯御医打断了闻举的问话,手指松了松,又重新找了脉位。

这个脉象,忽强忽弱,忽沉忽浮,好生奇怪!

冯御医转而翻开宣于璟的眼皮查看,又探了鼻息,怎么会这样?

冯御医挪了挪凳子,坐近一些,又搭起了脉搏。良久,他才回头对着闻举说:“我自行医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凌乱无章的脉象,看来王爷此次落马,确是伤得不轻啊。”

“那王爷什么时候才能苏醒?”闻举状似关切地询问,可心里却乱得很,王爷的脉象,怎么可能凌乱无章?

在他出去的那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该不会真病了吧?

要真病了……那可怎么是好?

闻举越想越急。

“这个嘛,我也说不好。”冯御医摇着头道:“至于药方,我需斟酌一二,晚些会遣人送来。”

“这?”闻举一头雾水。

那焦急的样子,看在冯御医的眼中,真切得很。

冯御医起了身,说道:“这些日子要小心看护,让王爷好生静养,余下的,就要看王爷的造化了。哎——”他叹着气,收起自己的脉枕。

闻举看看王爷,又看看乔姑娘,很是不解,可又不好多问。

他一见冯御医起了身,遂跟着送行去了。

不一会儿,房中又只剩下了羽洛。“明明一两个小道具就能使脉象变乱,还要去吞毒,真是笨。”她三两步走近宣于璟,解下了发绳,又取出了酒盏。

“你说谁笨?”宣于璟突然睁开了眼,抓住羽洛握住酒盏的手,语气有几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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