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大师一笑道:“老衲西湖见小施主用剑,随意挥洒,以你这般年纪,非是旷达之人无此造诣。子与剑道,正如持笔描空,子为笔,剑道悬空,胸中有剑,剑随心发,空不留痕。想小施主当是以此心境持身涉世吧。”
李秋野因大师之语而低首侧思,终于冁然一笑,于是向了因大师又是深深一揖道:“弟子受教。”
凌青云一边见李秋野几句话就被大师收服的服服贴贴,心中很是不平,他“嘟”的一声像是在自说自语道:“世间之事难尽了,不能如意有其因,世间之人心中都有追求,只是心有执念放不开,便如此时我之眼前,想要一个广阔的天地,却只能着相一松一僧一顽石,如何窥得此间真境界,我欲求法,大师教我。”
李秋野忙向凌青云瞪去一眼,才欲斥他,却听了因大师笑道:“我佛普渡众生,不贪不嗔不痴,由嗔任痴妄言妄为妄情,万般法门只在本心。”
凌青云听了因大师如是说,竟会脸上一红,嘴上却不饶道:“我发现有一件事很是奇怪,还要请大师指点一二。为什么这僧人和鸟儿总是很有缘呢?不信你且看,古人诗中常把‘僧’与‘鸟’比成一对,比如‘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又如‘时闻啄木鸟,疑是叩门僧’,还如‘姑苏城外寒山寺,月落僧啼霜满天’,远的不说,刚才才飞走了一只笨鸟,不想大师就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望大师一并见教才好。”
了因大师含笑答道:“善哉、善哉,小施主之所疑,老衲正所惑,何以小施主与老衲这般有缘?才别西湖,又逢武夷……”
凌青云不禁为之气结,咬唇不能语,斜眼见一旁李秋野苦苦忍笑样子,于是便寻他发气道:“很好笑么,果然是只呆鸟,也不知这一路谁与谁形影不离,大师既是说我,岂不一并把你也说了进去。”
了因大师满脸笑意问道:“两位施主何以会现身此山中?”
李秋野忙向他道:“晚辈与琼林书院有些因缘,欲上拜鸿儒李老先生。”
了因大师微现难色道:“当真不巧,今日老纳也是受李老相邀,去琼林书院凤鸣殿中与众宿老一起商议要事,琼林书院既派守卫四处巡防,只怕二位要虚此一行。”
凌青云一旁嘻脸笑道:“大师,您刚才不也说了,我们当真有缘,所谓佛渡有缘人,现在我们二个凡间俗子前途受阻,大师身为佛门中人,就该为我们指点迷津,渡我们一渡才对呀。”
了因大师笑道:“佛渡者,乃众生中愚恶之人,因智善者,果有好报,何须佛渡,敢问施主还要老衲渡否?”
凌青云词穷不能对,总算是甘心俯首道:“这个……渡与不渡间,说比不说难,还请大师……饶了晚辈一时妄言之过吧。大师,您就……就无妨闭上那双佛眼、老僧入定一次如何?”
了因大师连声“善哉、善哉”笑过,似在自言自语般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游山,与小鸟有缘,只是这鸟儿长着翅膀爱自高飞,老衲想要多多相留也不可得,所谓山高任鸟飞,且由它去吧。只是切莫爱自逞强,冲撞了大鹏之会才好。”
凌青云听大师所示“禅机”,喜的眉开眼笑,他附身到大师身边细语道:“大师请放心,这两只鸟儿固然有一只是呆头呆脑的,但另一只却聪明的很,不会冒冒迭迭任自妄为的。还有……,大师,你是有道高僧,那只呆木头鸟无论飞到哪里都会记得大师的好的,这里青云小子就先代他多谢大师啦。”
了因大师双手合什,仿若身边无人一般又自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山青水秀,果然是鸟语花香、只是鸟语啾啾不知在说些什么,可惜、可惜,善哉、善哉。”说着,又自行了一个佛讯,任身边二人恭恭敬敬的伏地行礼,转身顺来路而去。
李秋野与凌青云二人直起身来,目送大师身隐山径斜岩后,这才回过头来,皆是会意一笑,便也并肩遥遥随着大师身后向那大王峰方向隐踪潜去。
……
大王峰下——万木葱茏,蓊郁如盖。
风吹树叶沙浪作响,琼林书院凤鸣殿内亮光透窗。
西面数株大树掩遮的展檐下,李秋野二人小心翼翼点透窗纸向内窥去,只见甚是宽敝的大殿内,灯火通明。
北面诸贤画像下方,一张大乌木桌边坐着几位武林名宿,一位飘然不群,很具儒家风范的白衫老者居坐正位。
除了了因大师外,其它坐的几位武林人物李秋野自然一个也不认得。
其中最末一位,见侧影是一位妙龄女子。李秋野虽只能见其侧脸,但在灯火的辉映下,只见肌肤白晰冰洁,如寒玉映雪,晶莹清透,更加她那一头如瀑的秀发披在一肩白衣上,幽雅之姿愈显得是如广寒宫里的仙子下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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