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似有意、似无意,往李秋野这桌处望了一眼,便即垂首含羞,轻启朱唇吐语如焉道:“小女子才疏艺浅,方才拙奏一曲易安居士‘点绛唇’,望能为众雅客暂添逸趣。”
大院中,众豪杰里亦不知是谁听完后似梦呓像呻吟般的“嗯”了一声。
那少女顿地双靥飞红,俄然起身弃下绿琴,凌波微步转下亭栏,隐入通往后院的游廊中,留下一片英雄翘首而望。
些许之后,厅中院里又是一片喧哗,经过方才玉真姑娘的琴曲献艺后,众英雄此时更是豪兴大发。
颜庄主大厅上又敬了众名士一回酒,走到李秋野这桌席上,与大家推让一番后坐下。
颜庄主一边为众人添杯一边笑问道:“小女之曲,众少侠以为如何?”
欧阳宇雄一阵神思中,犹不能自拨般道:“好……好……,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林清源亦是由衷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颜庄主听的不由哈哈笑起,才欲说道“过奖、过奖”,防不然凌青云一旁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道:“果然是神仙放……放那个气。”
众人听了凌青云之言无不为之一愣,谁都明白他那拖叨的语句中本该是个什么不雅之字,都不明白此时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桌上各色眼光尽向他看来,凌青云只是从容的接了一句道:“不同凡响呀。”众人听了之后,无不被逗得噗鼻大笑起来。
颜庄主见李秋野笑而不语,便问他道:“不知李少侠有何点评?”
李秋野微一沉思后道:“庄主千金琴艺果然卓妙超凡,方才之曲婉转清约,文君怕也不过如是,若被才子佳人听了去,只怕便要痴醉不醒了。可惜在下无才,不能全然领会,惭愧、惭愧。在下虽不通音律,但不久前途经通明湖,听有人弹唱一曲,听之实令人不能不荡气回肠、豪气干云,足大开我男儿胸襟本色。”
凌青云一边听了,忙转过身来问道:“哦,何曲如此神乎?”
李秋野一笑,往厅内方向一指道:“便是它了。”
凌青云等众人顺他所指方向望去,大厅深处那扇大插屏如幌眼前,在灯火辉映下,它显得格外抢眼。
凌青云细一看后摇头晃脑道:“大江东去乎?”回过头来望向李秋野。
李秋野颔首微笑道:“正是”,说完他转过头来向颜庄主望去,问道:“庄主以为此词曲如何?”
颜庄主自方才李秋野言及什么无才、什么惭愧之语,脸上便有此不自然,此时听他问来,只是讷讷的答道:“果然妙极,妙极……”,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了。
李秋野推却颜庄主一再留宿一夜的盛情,持意离去。欧阳宇雄喝得酩酊大醉不能行路,林清源因要等候其兄林世龙的到来,便也陪他在庄中暂宿一晚。四人约定日后会期后,李秋野携着凌青云辞谢庄主,秉着月色踏入夜幕中去。
……
夜幕下,李秋野与凌青云二人携手同行。
二人来至一座山岭下,黄昏时的一阵雨,使的这时的山野小路更加空润。
山间新雨过后,曲径通幽,溪水潺潺。几缕轻烟缭绕着林间花草,又从他们脚边滑过,疏影中几点娇红暗香。
二人踏在碎石小径上,凌青云酒意未消,一路上若舞若歌,不胜欢悦。
李秋野正自漫行着,突听凌青云一边叹道:“多美的夜呀,可恨的一场雨,弄的现在到处是湿漉漉的,减了游人的几分雅兴。”
李秋野微微一笑,看着径外小斜谷道:“我却喜欢有雨的夜。”
凌青云笑问道:“哦,却是为何?”
李秋野深深吸了一口这清幽之气,徐徐道:“若是蒙蒙细雨,行在山间小路,任由烟雨扑面迷蒙,漫随小径弯迂,心中无牵无挂,身轻仿如飞燕自在,幽谷清风满怀坦荡,手中一盏孤灯,每步一个天地;若是滂沱大雨,寻避一处野庙古宅,站在滴水檐下,抬首静静看着倾坠的雨点,闭上眼,用心感会每点每滴,颗颗都映着玉珠的洁光,因为风铃,真与幻之间令你飘飘神游。有雨的夜,思绪无羁,心台镜明,往日困扰你的锁事,忘澈的干干净净,俗世间的喧嚣,涤荡的无声无息;抛去劳日之苦,尽享飘逸之舒,放任心灵的畅快,不计梦境的轻狂,心离尘滋沐仙露,身自在飞花逐流;有雨的夜,是可以无欲无求、可以超然的夜。”
凌青云听了李秋野这段话,若有所思般出了一会儿神,侧过头来向李秋野道:“原来,你喜欢雨,那……你喜欢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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