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激起千层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若水炸毛了,朱颜的手还搁在他脑袋上,掌心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二话不说,若水鼓着腮帮子,就强行扯着朱颜的手臂要走,奈何手短腿短,力气小,拉不动人高马大的朱颜。
折腾得手软脚软,小团子也泄了气,耷拉脑袋,一脸委屈:“朱朱,我不喜欢他们,我们走好不好?”
朱颜不悦,手臂微使力抽回,淡淡道:“若水,你今日太无礼。在场皆算你长辈。”
平日里,朱颜虽未做过母亲,也未做过人师父。但也清楚,一味偏宠并非好事,在她看来若水先是对定陵口出狂言,后是对葛雍表露敌意,现在当着几人的面耍赖,确像是恃宠而骄。
在朱颜眼里,若水便算是她的养子,宠是应该,训也是应当。
可于若水而言,却全然不是这般。
他从未视她如师,更莫说母。一味痴缠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
数百年来,她都是一味宠着他,别说大声训斥,就连高声说话的时刻也是无的。
到今日她却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甩开了他的手,呵斥了他。
他最先想到的非自身无礼才惹了朱颜不快,而是因了葛雍的出现,才让朱颜移情别恋了。
是委屈,有了青梅竹马便忘了三百年朝夕。是失落,毕竟不是他与她从小订了娃娃亲。
这般想着,若水的头更低了,一反常态地没有卖乖认错,而是冷着一张脸,扭过头去,头也不回地独自冲进了仙林里去。
在场四人都有些发愣。
定陵大笑:“玄朱颜,没看出来,你还能调教出这么有脾气的孩子啊。”
执明面露担忧劝道:“不过是个孩子,何必这般严苛。性子野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朱颜不语,不看消失在仙林深处的小身影,反而转身进了院子:“晚膳前,还能饮上一壶。”
粗神经的定陵都看出了朱颜的情绪不好,与执明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跟在朱颜身后进了竹屋,执明随后跟上。
唯有宝蓝衣袂的男子还站在原地,深深望着茂密仙林。
刚刚那小孩儿抬头转身离开的模样,分明不像是个普通的小仙童。
那不经意透露的霸气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都不像是天生仙骨的仙族。
这样的人留在朱颜的身边,并不算妥当。
“钟山神,你前去查看一番,若有异样,你知该如何做。”
只听得虚空中有人“嗯”了声,空中大团云雾急遽收缩,刹那间又恢复平静,再看时,仍是晴空万里,并无异样。
葛雍又瞧了眼仙林,理了理宽大袖摆,转身也往紫竹屋去了,才到门口就隐约能听到屋内定陵嬉笑怒骂,执明闻言劝阻,他面上也带了笑意,声音温润如天河水,音调微微提高到屋内人都能听到:“小朱颜,你五千多年避而不见,岂能一壶酒就放了你。”
堂屋正中一张紫竹做的四方桌,三边每人占了个竹凳,定陵与执明挨着坐,葛雍扫了眼众人,朱颜在闷声喝酒,定陵自顾自谈着这些年三十六天见闻,执明喝着酒,应着话,余光在打量朱颜。葛雍在朱颜身旁落了座,与执明打了个照面。
定陵停了嬉笑,一双眼睛含着贼笑逡巡于朱颜与葛雍之间,看这二人半天无话,才撑着尖尖的下巴,叹息了声:“我说你们两个,小时候好得恨不得睡一处,如今倒好,两个都成哑巴,这般生分。”
朱颜心不在焉,“嗯”了声,又饮下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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