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光大亮,张诚才来到演武场,却见刘毅正和十几名帮众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武学问题。

这些帮众有用刀的,也有用拳的。巨鲸帮的主要武功虽是巨鲸拳法,但并不禁止帮众学习别的武艺,海沙帮在这件事上也是一样。

刘毅此时武功虽然算不得高,却是拳法、刀法和鞭法都会一些,又有八级的海沙心法作为基础,真实实力已经超过了这些帮众。这一点大家看过他和蔡正比武后,也都心知肚明。

然而刘毅不以自身武功较高为傲,依然虚心地向众人请教,平等地和众人讨论,这等风度使他的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人。

张诚见他受到帮众欢迎,心里很是为他感到高兴,也参与到对武学的讨论中去。

一位不知姓名的帮众问道:“刘毅,你昨天下午打赢蔡正用的那招,叫什么名目?”

刘毅道:“海上飞沙,是海沙刀法里的一招,你以前见过么?”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就算见过,也是在和你们海沙帮的拼命的时候,哪还有心思记住招式?”

刘毅便把这招使了一遍:“怎么样,现在可记住了?”

那人点了点头:“记是记住了,可是如何破解,却还没有头绪。”

另一人道:“这招本来只须后跃即能躲过,或者用兵器挡格,功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问题也不算太大。可要是添上一根铁链……”

刘毅认得此人是自己刚来时见到过的蒋晓白,笑道:“添上一根铁链,又如何?”

蒋晓白道:“攻击范围大了好几倍不说,接也很难接住。这可真是大大的难办。”

刘毅呵呵一笑,却道:“这招没你说得那么难解,其实容易得很。”

蒋晓白正是个武痴,闻言脸上现出热切至极的神色,抓住刘毅的胳膊问道:“如何破解?”

有些帮众却觉得他这一问太过冒昧——这一招明摆着是刘毅保命用的功夫,要是把破解之法告诉了别人,那不是自毁长城?量刘毅也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却没想到刘毅只微微一笑:“蒋兄也知道,我这一招最大的威胁并不是刀,而是铁链。只要能够破解我的铁链,刀自然不在话下。”

蒋晓白点了点头,众人都凝神细听。

刘毅接着道:“我的铁链挥出,链头处力道最大,链尾处力道最小。在功力不足的情况下,可能接不住我的链头,但应该能接得住我的链尾。我的铁链不能和单刀同时动作,之间有一定的延迟。只要等到我的单刀过去,就用兵器绊住我的链尾,则链头往哪里飞,还不是你说了算?”

蒋晓白嘴上念叨,手上比划,越来越是兴奋,叫道:“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刘毅,你可真有一套!”

众人也都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蒋晓白兴奋了一会儿,却又垮下脸:“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啊。单刀刚过、铁链未至的时机,哪有那么好把握?反正你若叫我用这法子来试试,我不干。”

众人哄笑起来,蒋晓白似乎习惯了,非但毫不介意,甚至还有点享受自己营造出的气氛。

刘毅假意劝他:“我现在身上穿着这玩意儿,做任何动作都要慢上一拍。你不妨抓住机会,试他一试。否则等我把这玩意儿脱了,你还有机会么?”

蒋晓白连连摇头,只道:“不试!休想诱惑于我!”

众人皆笑。

刘毅道:“你们也别觉得我把这一招的破解之法告诉你们,就显得我怎么怎么的。其实你们也清楚,武功比我高的人,根本不用知道这个法子。武功比我低的人,则知道了也没用。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都道:“正是!”“像我们这样的,知道了也没用啊!”“蒋晓白连试都不敢,脓包!怂货!”

演武场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这时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你们在笑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余杭缓步而来。

众人向他问好:“余堂主!”“堂主,上午好!”

余杭对他们一一点头,问张诚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么高兴?”

张诚知道他和刘毅之间关系紧张,闻言就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答好。

蒋晓白却是个快嘴:“刘毅跟我们讨论武功呢。余堂主,我现在倒希望他真是您的弟子了。”

余杭淡然而笑:“哦?你觉得他不错?”

蒋晓白重重点头:“别的我不敢说,起码他的武功比我高。”

余杭笑骂他道:“帮里比你武功高的人不知有多少,也没见你特别夸过谁?还是你今天偷吃了后厨的蜜糖,所以说出来都是好话?”

蒋晓白待要争辩,余杭已转过头去问刘毅:“帮里的环境怎么样?”

刘毅实话实说:“很好。”

余杭道:“你在海沙帮也是刚入帮没多久,又被沙成象带到了别的地方,是不是从来也没体验过这种环境?”

刘毅被他说中心事,默不作声。

众人都已看出余杭是专门为了刘毅而来,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余杭道:“刚才谭香主向我提议,说你既然不是本帮的帮众,而是本帮的俘虏,那我就不该把你放到外面,而应该把你扔回牢里。你觉得他说得对不对?”

刘毅淡淡地道:“阶下之囚,有何资格发表评论?你若让我回到牢里,那我现在就去。”

余杭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就去吧。我已知会老牟,啊,就是上次接待你的那个狱卒,把你带去见秦豹和秦熊。你要是能把他们两个打趴下,就可以再出来。如果结果正好相反,他们两个把你打趴下,那他们就可以出来,而你,只能一直在里面待着。你听明白了没有?”

刘毅咬牙切齿:“反正你就是看不得我好过,是不是?”

余杭摊了摊手,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这你可就是真的冤枉我了。本来我听谭香主的意思,是想让我杀了你的,我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个折衷的办法,又好劝歹劝,才终于劝得他同意。你不谢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把这事怪到我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毅冷笑道:“那位谭香主是个香主,而你是个堂主。哪有堂主要听香主话的道理?你自己想让我挨揍就明说,我反而不会瞧不起你!”

余杭哼道:“你以为我这个堂主好当?你总知道小风吧?她连香主都不是,我不还是得让着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不知道吧?你也别问,我不会告诉你的。好了,张诚,你把他带去找老牟。把人交给他,你就回来。他要是跑了,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张诚躬身领命。

余杭转身就走。

蒋晓白叫道:“堂主!你等等!谭香主怎么能这样……”

旁边一人忙捂住他嘴,说道:“你傻啊,这还用问?林城你知道吧?他和谭香主的关系你知道吧?他那天晚上参加伏击了你知道吧?参加伏击的人都死了你知道吧?刘毅跟这件事有关系你知道吧?”

此人一连五个“你知道吧”,虽是发问,却把事实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他说的声音很大,似乎故意想让刘毅听见。

刘毅对他点头表示感谢,心里知道自己是该防着点这个谭香主了。

于是刘毅便和张诚一道,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小门,进入对面的小院。

老牟正在大牢入口处等着他,张诚把他交给老牟,对他说了许多保重的话,这才离去。

老牟领着他往大牢里走,看见他腰带上别着把刀,就道:“能带刀进本帮大牢的犯人,你还是那蝎子拉的粑粑——独一份。小子,在外面混得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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