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东开始答应帮她参习鼎上神功,只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后来教她,又是对她有了依恋之情,此时听她诉说前事恩怨,知道她身负血海深仇,又担着保卫族人的重任,感到教她练功,是一件维护正义,与邪恶相斗的重要事情,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全力帮她练好鼎上功夫。
洛城东心中神圣感已由然而生,又觉得能帮她参悟练习鼎上功夫,是自己的平生一大幸事。问道:“我还能帮你些什么吗?”董留仙道:“你教我练习鼎上神功,我已是感激不尽,与风烟岛的仇恨是我们乌月派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洛城东心知,虽然与她同练了几日功夫,却终究是萍水相逢,缘份尚浅。但想到她能把仇恨往事尽数地告诉自己,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亲近之感,又觉欣慰。
董留仙说完,从座中站起身来,说道:“我再练习一会儿,你要乏累,就继续休息。”洛城东也立即站起来,说道:“其实我不累,我是怕你劳累,那我们还是接着练习吧。”
此一日,洛城东自鼎上学来动功练法,尽心尽力的传给董留仙,当两人都熟练掌握了动功功法的练习要领后,已到日落西山之时。他们都感到尚有余力,便又继续学练静坐之功,静功是要培养真元,运转内气,冲破玄关,通达周天,以练成深厚的内功。
洛城东看过鼎文,向董留仙解说道:“此功入手之时,应把内息存于丹田之处,如鼎上经文所说:子处中,得安存,来去游,不出门。渐成大,情性纯。却归一,还本原。这便是说,开始温养内息,就象孕育婴儿一样……”董留仙还是个女儿,听他说到如孕育婴儿之时,不禁脸红,轻轻低头,但嘴角却挂出一丝微笑。
洛城东说到此处,也觉如此说法欠妥,戛然而止,又嗫嚅道:“啊,嗯,接下去的练法是……”董留仙抬头继续听他讲说。
洛城东继续解说鼎上内功修习之法:“经一番筑基功夫,中气渐充,真元始固,此时凝神丹穴,使真息往来。内中静极生动,一阳来复,内气勃发,如花方蕊,如胎方胞,自然真气熏蒸营卫,如龙行矫健,沉入海底,直上三关,由尾闾,穿夹脊,升上泥丸,则周天始通。”董留仙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讲说,用心记住内功的练习方法。
这一日洛城东把内功的练法要诀讲了一遍,但具体经脉走行,穴位聚气等法并未讲到,他故意讲得细致周到,旁征博引,也是想拖延时间,好能和董留仙多相处一日。
黄昏之后,女客重回榔梅祠,紫霄宫中点起灯笼,众人吃罢晚饭,在宫内宫外闲适散步,连续几天的练功,人们既紧张又兴奋,此时都有些疲惫,夜晚秋凉如水,风清气爽,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武林中的奇闻轶事,交流练功心得。
朱寿闲来无事,去向紫霄宫中道士讨来了棋盘、棋子,拉着洛城东到房中下棋,两人棋逢对手,分先对局,最后胜负都是仅差一子半子。一时下得兴起,不知不觉已经是夜半子时。
朱寿要去解手,解完手后走出茅厕,刚一出来,忽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左手边的房上悄无声息地跃下,朱寿立即站住,此时借着月色,他看到那人穿一身夜行衣,黑纱蒙面,肩上好象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袱。
那人落地之后,并未看到朱寿,以极快的速度奔过来,要从朱寿身前经过,通过角门,进入大院。他身法轻灵,轻功很高,此时夜深人静,各派众人都已休息,如不是朱寿正好撞见,则很难有人发现。
当他经过朱寿身前时,朱寿一时慌乱,不由得叫出声来:“啊,什么人?”那人本来只顾急奔,忽听近旁有人喝问,冷不防吃了一惊,顿时收脚站住,侧目望向朱寿,目光狠戾,用低沉的声音斥道:“再喊要你命。”说完奔出角门。
朱寿惊魂未定,忽见房上又跃下一个人,那人是个道姑,身穿青布道袍,头挽发髻,手拿拂尘,朱寿认得,正是榔梅祠李素仪。李素仪看到朱寿站在一边,问道:“那人去哪里了?”朱寿会意,知道她正在追赶刚才那人,虽不知那是什么人,但从他举止可知一定不是好人,便用手一指角门方向:“去了大院里。”
李素仪身法更快,从角门墙上一跃而过,落到院中,只见那一黑影正跃上龙虎殿殿顶。那人轻功不弱,本来李素仪不容易追上,但他被朱寿喊声一阻,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又加身上背个大包袱,跑得更慢,故此被李素仪赶上。
李素仪看他跃上龙虎殿,想继续逃跑,脚下加紧发力,右手暗运内劲,“嗖”的一声掷出一颗飞蝗石,这颗飞蝗石疾速飞至,正打在那人右臀环跳穴上,那人吃痛,“啊”的一声,右腿一软,险些摔落下来,急忙忍痛蹲下,但双手一松,背着的包袱没有抓住,从他背上滑落,落到龙虎殿殿顶,又从殿顶向地面坠下。
此时李素仪正好驰到,看那个包袱落下,纵身跃起,在半空中双手接住包袱,稳稳地落在地上。殿顶之人,包袱离身,立即站起,跃到殿外,逃出紫霄宫。
朱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角门走出观看,只见李素仪把接住的包袱放下,那包袱竟是个黑色的大布袋,李素仪解开袋口,袋中原来装的是一个人,身穿袄裙,秀发披肩,是个女子。
这个女子受蒙汗药所迷,双目闭合,头偏向一侧,尚自昏睡未醒。李素仪骈起食中两指,向她背上膈俞、天宗穴上各点一下,右掌心抵在女子背上为她驱散药力。不一时女子悠悠醒转,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李素仪,尚不知是怎么回事。问道:“李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素仪把那个女子扶出口袋,朱寿已走到这两人近旁,微微的月光下,看到这个女子容颜如玉,身段苗条,正是青城派的姚绿波,只听李素仪对她说道:“好了,没事了。今夜有个胆大包天的飞贼,竟敢偷入榔梅祠内,到你所住的丹房之外,向房中吹撒蒙汗药,将你迷倒,又把你装入口袋中,想要带走。当时我正在房中打坐,听到了响动,出来后见他跃墙而出,背上背个包袱,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好人,我便在后追赶,可是这个贼人轻功了得,奔跑极快,一直追到这里我才赶上他。可是虽然把你截了下来,还是让他跑掉了。”
姚绿波听她说是被贼人迷倒偷来,急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又用手前后摸索了一番,知道身上衣服完好,贼人并未得手,这才放心。毕竟是练武之人,姚绿波也不胆怯哭泣,只是心中怒火冲天,咬牙骂道:“无耻恶贼,我定不饶他。”又双手抱拳,抬起与肩相平,向李素仪慢慢深躬施礼,道:“多谢道长搭救之恩。”李素仪用手相扶,道:“不必客气。”
姚绿波问道:“道长可曾看到那个贼人是谁?”李素仪道:“那人黑纱蒙面,未能看到他的面貌。”一回头看到朱寿,问道:“这位少侠,刚才他从这里经过,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朱寿道:“只是一瞬间,我也没看到他的相貌,但是当时他看了我一眼,还说了一句话,他的眼神和声音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再遇到他,凭此我也能认出他来。”
今夜紫霄宫中是璧尘道长负责值守,本在院侧藏经阁中静坐练功,听到外面有说话声音,出来查看,看到李素仪和姚绿波、朱寿站在院里,问道:“李师弟,这是怎么回事?”李素仪向璧尘立单掌行礼道:“师兄,我是刚追赶贼人至此。”当下将事情经过约略说了一遍。
璧尘道:“哪里的贼人,敢在武当山上行凶,当真是胆大妄为。”向李素仪道:“李师弟,辛苦你了。”李素仪道:“这是我份内之事,只可恨让他跑掉了。”璧尘道:“没看到他是谁吗?”李素仪道:“他蒙着面目,我们没看到他的相貌。”又看了一下朱寿,道:“这位少侠认得他的眼神和声音,如能再和他见面,当能认出他来。”
璧尘走近朱寿,说道:“朱掌门,如果再见到他,你真能认出他来吗?”朱寿道:“我记住了那人的眼神和声音,如果再见,我可尽力辨认。”璧尘道:“好,此次大会,来到武当的人很多,其中难免有奸险邪恶之徒,如果这个贼人就在来的宾客之中,我们武当定要把他揪出来,施以惩戒,让他今后不要再做恶事。朱掌门,明天你不要声张,暗暗查看,倘若找到他,你便悄悄地告诉我,一切见机行事,不要冒失。”朱寿答道:“好。”
其实璧尘说这话意在关心朱寿,怕他在辨认贼人时,被贼人伤害,故此让他谨慎,但朱寿毕竟经验不足,平时又爱嬉笑,对江湖险恶尚不是很明了,璧尘虽然对他交待,而他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说完各自散去,李素仪和姚绿波回到榔梅祠,榔梅祠内陈瑶、白思羽、裴若寒、苗素红,还有衡山派女剑客姚剑萍,点苍派沈雪华几人都已经知道有事情发生,起身互相询问,但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正在纳闷之时,见到李素仪和姚绿波回来,均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姚绿波羞愤,避到一侧。李素仪向几人大略讲了发生的事情,众人无不愤慨,均骂恶贼该死,姚剑萍道:“此等恶贼,定要将他寻出,赶下山去,莫让他玷污了宝山清名。”昆仑派裴若寒愤恨道:“如此贼人,赶走就太便宜他了,以后还要行凶作恶,不如干脆除掉他,省的他再祸害好人。”
李素仪道:“这贼人或许就在各派来客之中,在紫霄宫中已有一位朱掌门记下了贼人的声音眼神,我们明日都不要声张,待到朱掌门认出他时,我们再做处置。”众人答应。
朱寿回到自己客房之时,洛城东已经睡着,他也自行睡下。第二日各派众人和往常一样,来到院内鼎下参研练习,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洛城东继续给董留仙解说内功要义。并讲到鼎上神功的修炼,共分为九重境界,第一重设鼎安炉,第二重元阳筑基,第三重一阳初生,第四重龙吟虎啸,第五重河车运转,第六重气行周天,第七重坎离相生,第八重至阳功成,第九重万法归宗,董留仙听得心神动荡,面颊潮红,恨不得立时便炼成神功。时而有各门派的人过来询问疑难不解之处,洛城东都详细解释。
朱寿仍然游走在众人之间,钱宁跟在他身后,陪笑拍马。朱寿虽身负辨认贼人的任务,但他一向散漫不经,也并未真正当回事情。有时看到别人苦苦思索,有想不通的问题,他便主动询问,然后跑到洛城东哪里问个明白,再过来给人家解释清楚,他也忙的不亦乐乎。
此时他看到少林寺空悦正在练习动功功法的一个招式,右腿反复收回迈出,拿不定该怎么做。朱寿走过去问道:“怎么,小师傅这一势有疑问吗?”空悦道:“正是,这一势步法,我不知是向前迈步,还是应该向侧方跨步。”朱寿道:“你稍等片刻,我去问一下。”说完向洛城东那里快步走过去,口中呼唤:“贤弟,贤弟。”
洛城东刚给董留仙讲完一段鼎上功法文字,董留仙正在用心默记。洛城东听他呼唤自己,便也向他这方走来。
当他们两人马上要走到一起时,无巧不巧,正有一人从他们中间走过,因为人多,互相都没注意,朱寿和那人撞了个正着,那人也没注意是朱寿,便怒火中烧,骂道:“混账东西,你瞎了吗?”
朱寿一听此人说话声音,心中一惊,因为现在他所听到的语声,和昨夜那个贼人的声音一模一样,急忙抬头看时,那人正用一种狠戾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这眼神和那贼人的眼神竟也一般无二。朱寿定睛再看,此人正是鄱阳水帮的巨鲨堂堂主雷世杰。
朱寿此时心中慌乱,早已想不起昨晚璧尘道长所叮嘱的话,一时乱了方寸,向后退了两步,惊得睁大双眼,手指雷世杰颤声道:“你……你……你是昨夜那个……”
他话未说出,雷世杰已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心中大急,倘若如果被他指认出自己,在武当高手和各门派众人面前,自己必将不得善终,目中凶光毕露,举起双掌运上十分功力,向朱寿拍去。
此时洛城东已就在近旁,看到朱寿忽然手指雷世杰,口中想要说什么,他不知是什么事情,但他看朱寿神色不对,知道有事,便加快脚步,又见雷世杰目露凶光,举掌要打,心中一急,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地接住了那打来的双掌。
洛城东此时虽练了几天鼎上功夫,但仍根基浅薄,内力甚弱,怎经得起他这一记重掌击打,当即身体向后飞出。
洛城东身后是峨眉妙寂师太,听到声音不对,转头看时,洛城东已向她飞过来,妙寂武功精深,反应神速,一招“一苇渡江”,用右手托住洛城东右肩膀,向左向后使化劲化掉他往后的冲撞之力,然后抬左臂揽住洛城东的后背,使他不至摔倒,再用双手把他稳稳扶住。
再看洛城东时,只见他面如土色,神情十分痛苦,“哇”的一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闭目昏厥过去。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