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也很奇怪,自己来之前的那些忐忑不安,还有这件事情成与不成自己未来都是一片灰暗的绝望,居然在这种状态下消失不见了。他见到了匪首,却感觉并没有那么可怕,比起在李家和王家的遭遇,他居然心里面轻松了许多。
挑夫们抬着礼物进到了庄子里,之前他们的想象中,这里必定是如同魔窟一般可怕,那些被俘虏的人必然要被这些贼人指使着做这做那,那些可怜的女子肯定也要被抓出来陪笑,而贼人们则哈哈大笑每个人都是一脸酒气,手边都放着大刀,直接用刀子割下还带着血丝的肉片往自己嘴里送……
这样的场景是他们听一些被山贼抓去贼窝里勒索赎金的人谈的,结果被他们听来,就成了所有魔窟的想象。他们觉得能打败官兵,公然占据两个庄子的贼人必定非常凶恶,自然就把想象中最可怕的场景套到这些人头上去了。
结果进了庄子之后他们所见到的竟然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所谓的贼人也不过跟他们长的差不多,并没有满脸横肉身有刀疤,反而有些瘦弱,一些人的脸上也是老实本分的长相,这哪里是一支打败了官兵的悍匪样子。
有的人在盛东西吃,有的人在休息,整个庄子里起了几十堆篝火,照的每个人的脸都亮堂堂的。他们高兴却并不浮夸,欣喜却不得意,整个气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群魔乱舞,相反他们倒是看到了之前跟他们同路了一会儿的贼人大头领走到了他们中间,跟大家都交谈了几句,引发了几场欢笑声。许多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可以从他们的表情中感受到他们对视线里、火光下那个人的喜爱之情。
挑夫们只是好奇着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王义却松了口气,心里隐隐觉得李增财和王友德两位家主恐怕不会有什么大碍,而观眼前这个大头领年轻有为的模样,王幼婵小姐的贞操也怕是还在。
王义转过头看了自己人群里的人,那个“向导”此刻面色发青,他原本是要藏在外面看王义的行动,不论他们被扣下还是放回,他都要回去报信的。结果现在他也一起被逮住跟了过来。王义看他的表情如此,心里也有些快意,他的心里不知不觉间巴不得县城里那些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人最后把算盘打崩了才好。
只是一些人也把视线投到他们这边来了,王义赶紧拿出当掌柜的本事,将自己最亲切的笑容拿了出来,赶紧让后面的挑夫把“劳军的礼物”挑上来。掀开里面有卤好的羊肉、猪肉,烧鸡烧鸭烧鹅,还有一些做好的糕点,酒水也有一些,因为怕被认为图谋不轨所以不敢多放,尽管如此满满当当的好几担子,王义一边拱手一边说道:
“诸位好汉,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李家王家在这里送上薄礼,聊表心意。还请好汉们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们也根本不是贼人那样的角色,所以觉得大家占了老财主的庄子,还被他们笑脸相对大谈招待自己不周,对于一天前还在石矿山当囚徒啃杂粮窝头的他们来说,真是有种错愕的喜感。所以大家都笑了起来,但这笑并不是嘲笑,更像是一种解气畅快的笑。
杜三乡当即就大声笑道:“什么时候我们去县城了,你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番?”
王义深知人在屋檐下的境况,何况他不就是来低头的嘛,自然毫无节操的连连点头:“应当应当,到时应该在县里最好的酒家办上酒席宴请大家!在这郊外庄子里还是简陋了,大家多包涵,多担待。”
杜三乡一时被这人的不要脸噎住了,倒是高冷见多了现代社会溜须拍马的套路,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他接上了话头。
“不用,我们不是山贼匪徒,你们也别把我当成山大王匪首领,我们叫传奇军。话说你叫王义,是王家人吧,咱们这儿大部分的人跟你们王家还真有些关系呢,不信你问问看。”
“对,我们一天前还在你们王家包下的石矿山里敲石头哪!”
“要不是军长带我们出来,怕今天哪里有你们的多多关照,只求你们的鞭子别多多关照我才是!”
“我们是义军,别当我们是匪贼,这些礼你们自己拿回去,我们不吃你们送来的东西,还不是从穷人身上刮下来的铜钱买来的,哼!”
王义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不由得大为吃惊,心里大骂城里那些人连这些人的身份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来送礼。这些人若是石矿山里的匪徒,那岂不是与王家毫无和解的可能,不死不休才是正常。还谈什么招安,自己能不能囫囵回去都是个问题呢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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