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二是土生土长的长安延康坊人,叫小二的人除了跑堂的之外顾名思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刘家兄弟姐妹四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均已年迈,勉强能够生活自理,但是已经没有谋生能力了。自从哥哥刘大郎在前年的襄王之乱中被流矢所伤,重伤不治撒手人寰之后,家庭生活的重担就都压在了刘小二的身上。

只是刘家世代贫困,刘小二也没读过书,烧饼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也没什么手艺,在城里肯定是找不到体面的活计的。只有一膀子蛮力,所以一直靠着在延康坊外的码头做苦力维持家里的生计。

弟弟刘小三给附近的酒楼当跑堂,属于小三干了小二的活,但是老板说了,现在生意不景气,所以没有工钱,只是能帮忙解决个吃饭问题,这还是看着他们家庭困难的份上,这年头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而且眼红这个活计的人还挺多,毕竟越是穷人家还越能生吃不饱饭的人家多。妹妹刘小妹则在家里接点绣花的活计,只是那玩意慢工才能出细活,一天下来也绣不了多少钱的花,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这刚开春,码头上也没有多少船只停泊,灞河边的垂柳随风轻摆,水面吹开一片涟漪,耀出点点金光。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有点慵懒,码头附近的货栈小二的吆喝听起来都像有气无力的感觉。

刘小二站在河堤上,看向灞河上寥寥的几只货船,眉头不由轻蹙起来。微风吹在脸上,像母亲的手轻抚一样,这么美好的景象,就是肚子有点不应景的“咕咕”叫声。

正在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延康坊里传来一阵喧哗声,刘小二不由的好奇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几个禁军军士模样的人从一家出来,拿着东西,又走向隔壁一家。

“这些天杀的丘八!不是又想法子在百姓家里敲诈吧!”刘小二啐了口唾沫,暗自想到。自从哥哥大郎前年被军士的流矢误伤之后,刘小二就恨透了这些兵痞。黄王起兵打下长安城的时候,没看他们有什么英雄表现,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祸害起老百姓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远远看见那群人里还牵了一辆牛车,车上堆得袋子看着好像是粮食,一群人围着那些禁军士兵不断作揖求饶,难不成现在禁军居然上门抢粮了?

关中人都是有血性的,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种性格是关中人的真实写照。

刘小二拍了拍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看着禁军横行无忌般抢夺粮食的行径,想着自己那年迈的父母在哥哥去世时的悲痛,怒从心头起,昂起头攥紧了拳头朝禁军士兵走了过去。

这队禁军带队的乃是杜恒,他乃是兵部尚书杜让能的族侄,贞观名相杜如晦的八世孙。杜家在长安也算是名门望族,其远祖为汉武帝时的酷吏杜周,诗圣杜甫与“小李杜”中的杜牧皆是出自京兆杜氏,虽然比不了五姓七宗的显赫,但也是人才辈出。

杜恒刚刚给一个家庭困难的老兵核发了文书,他和他十八岁的长子可以报名参加三日后的召集,给了老兵四两银子和两口袋粮食,然后让老兵在坊正的配合下按了手印确认。看着手上厚厚的一摞文书,代表着一个个兵源,杜恒那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刚出门,就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大汉走了过来,走近一看,其实年纪并不大,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郎,只是须发没有打理,一脸的络腮胡看的比较显老。

只见那少年攥紧拳头指向杜恒说到:“兀那汉子!为何青天白日入室勒索粮食?禁军里都没有王法了吗?”

杜恒等人听得一愣,互相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还好意思笑!欺压百姓,尔等就不觉得羞耻吗?”那少年见杜恒等人目中无人的自顾自笑,更是恼羞成怒,当下就是一拳向着杜恒挥了过来。

杜恒也没在意,一个少年能有多大力气?就顺手那么一档,却觉得好似一座山压了下来一般。刘小二天天在码头卖苦力扛货,怎么可能力气小呢?

还好杜恒这是强化后的体质,扎稳马步,慢慢又将刘小二的手臂抬了起来,但是想要将刘小二压倒,那还需要一定时间。

正僵持间,坊正才反应过来,喊到:“刘小二!你又耍什么愣子?还不给我住手!”

坊正也姓刘,是刘小二的本家大伯,平日里对刘小二家也有些照顾,刘小妹绣花的活计就是坊正介绍的。

坊正发话了,僵持的两人就慢慢卸了力,放下手来。

坊正向杜恒陪着笑说到:“小二没读过书,没有见识,误会了众位军爷,小老儿替他赔不是了。杜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说罢向刘小二一瞪眼,喝到:“恁个没眼力的,还不过来向杜将军道歉?!然后让军爷给你念文书按手印领安家银和粮食去。”

“怎么?是领粮食不是抢粮食?”刘小二知道这下糗大了,居然没看清楚就上来闹事,这下麻烦了,只是让自己按手印领安家银子和粮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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